“师父,赶紧吃!”秦绾咬着嘴唇,伸手就去拿凤凰花,一边在心里庆幸。
幸好、幸好是这个时候……凤凰花开,岂非天意?
“青崖。”墨临渊按住了秦绾的手,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凤凰花,能延本座几年性命?”
苏青崖怔了怔,嘴唇微微一动,却说不出话来。
“青崖?”秦绾下意识地扭头看过去,难得正正经经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许久,苏青崖才苦笑道,“三月。”
“什么?”秦绾一呆。
“怎么可能?”南宫廉先跳了起来,“传说中凤凰花活死人肉白骨,怎么可能……怎么……才三个月?”
“那是传说。”苏青崖冷静地开口道,“凤凰花是奇药,但不是仙丹。它能药到病除,起沉疴,愈重伤,但救不回已逝的寿元。若是昨天还能有三年,这一战后,三月之期,已是尽我所能。”
秦绾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连他后面又说了什么都没听见。
“痴儿。”墨临渊笑叹了一声,合上冰玉匣,放在她手心里,又细细地抚摸着她垂落的发丝,温言道,“别说三月,就算三年——这是救命之物,何必用为师三年,去换他人一生?”
秦绾死死攥着匣子,眼泪一颗颗滚落下来,滴在发白的手背上,滚烫得惊人。
“紫曦。”墨临渊握着她的手,慢慢让她放松,一面慢慢地说道,“为师今年一百零八,能看你十里红妆出阁,心愿已了。何况,四千还能得意对手知己,真是畅快至极,此生再无憾事。”
“师父!”秦绾叫了一声。
唐默静静地示意了一下,演武堂内的人除了苏青崖,都轻手轻脚地往外走,把空间留给他们师徒。
“傻孩子,回去吧。”墨临渊却挥了挥手。
秦绾只觉得一股巨力推来,脚下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整个人像是被一阵清风裹挟着带出了大门,轻轻地放在地上,却没有丝毫伤着她。
“夫人!”秦姝吓了一跳,赶紧扶着她。
“我没事。”秦绾推开她的手。
“姓唐的小子留下,你们都出去。”墨临渊一挥袖,顺手把人都扫了出去。
至于“姓唐的”,唐默虽然不至于也被墨临渊的功力扫出去,但看了孙子一眼,还是挥挥手,带着唐演和欧阳鹭出门,顺手关上了大门。
“师父!你怎么这样!”秦绾气苦,却又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和茫然,更有几分委屈。
就算……就算师父不接受凤凰花,可最后的时刻难道也不让她陪着吗?留下唐少陵算是什么意思!
猛然间,小腹传来一阵绞痛,让她瞬间白了脸颊,冷汗从鬓边滚落。
“本公子真是前世欠你的。”苏青崖咬牙抽出一根金针,毫不犹豫地往她后颈一刺。
“你……”秦绾只吐出一个字,身子就软绵绵地滑了下来,正好被秦姝接个正着。
“唐夫人,借间静室。”苏青崖神色不变,回头说了一句。
“啊,这边。”欧阳鹭反应过来,一提裙摆,急匆匆地带着他们往后院走去。
“感觉这趟回去日子不好过。”喻明秋咕哝了一句。
众人尽皆无言。
连唐默都没想到,这一战的结果会是如此。
然而,不论如何,鸣剑山庄都已经从西秦和东华之间的浑水里被摘出来了。唐家虽然与西秦皇室交好,却只是江湖世家,实在无意于庙堂,而这位太子殿下雄心勃勃,却太过咄咄逼人了些。可墨临渊一个赌约,十年之后的天下如何,现今谁也不知道,可那个时候,就算依旧没有一个结果,也不需要他这一把老骨头来操心了。
唐默转身,默默地看着大门上方牌匾上苍劲的“演武堂”三个大字,一声叹息。
他隐约理解墨临渊在这个时候放弃爱徒,留下唐少陵的原因,可唐家欠的武神的人情也越来越多,好在自家的孙子会很乐意去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