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人四目相对,萧知宴莫名的就想起那年明月馆他私下见北魏使臣时,年幼的谢云初在明月馆骟了苏明航,被护卫背着从窗口一跃入小船,河风掀开她的兜帽,精致的眉目间……全都是沉静淡然。
如今,谢云初已经长开的眉目,似乎和幼时相同……又不同。
她眉眼神色越发疏淡,那种漠然要比幼时更甚,好似一切都不放在眼中。
萧知宴不知应当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只觉越发看不透谢云初。
昨夜,她用簪子杀他时,剑拔弩张,恨意如同能吞没山河的汹涌巨浪。
仅仅一夜之间,她便将那湍急骇人的惊涛磨平了,双眼黝黑深沉的像探不到底的深渊。
谢云初能在如此短的时间消弥对他的恨意,与他相对而坐,镇定自若的谋划起来路如何前行,萧知宴知道……是因谢云初目下除他之外没有更好的选择。
可这并没有让萧知宴有丝毫志得意满之感,一个人能放下仇恨共谋来日这是胸襟智慧,可放下仇恨的速度如此之快,反而让萧知宴如芒在背。
尤其是,他知道谢云初在意纪京辞更胜于在意自己的性命,此刻谢云初能平心静气与他说这些话,眉目间冷寂神容难测,分明没有杀气,却也足以让人……惊心动魄了。
萧知宴缓声道:“小谢大人,要比我急啊!野心……都要藏不住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殿下要记得夜长梦多,皇后和三皇子……就败在时间拖的太久之上,殿下要引以为戒。”谢云初喝了口热茶,将茶杯搁下,“王怀此人……”
“给你!”萧知宴知道谢云初要王怀的命,可他不在意。
萧知宴身子前倾,定定望着谢云初的眼仁,开口道:“老三,还有朝中你看不顺眼,碍事之人,你都可随意处置,我说过……我能给你的是旁人给不了的权力,和支持,言出必践。”
“多谢殿下。”谢云初颔首致意,“若殿下没有其他吩咐,臣……便先行告辞了。”
“等等……”萧知宴侧头,同规规矩矩在一旁的陈公公道,“把东西拿过来。”
陈公公应声,取来了一个锦盒,里面放着描绘着红梅的白玉罐子:“小谢大人,这是鲛人脂,对小谢大人的伤有好处。”
如今连陈公公都跟在萧知宴身边了。
“你师父呢?”谢云初问。
“师父要伺候陛下。”
谢云初明白了,即便高公公是萧知宴的人,可若是皇帝死了高公公怕是要跟着一起去。
只是,不知道是萧知宴容不下高公公,还是高公公心中还是保留了那么一点点对皇帝的忠诚。
“多谢殿下。”谢云初接过陈公公递来的鲛人脂,行礼告辞。
从宫门出来,万竹上前接过谢云初手中锦盒。
只见谢云初从袖中拿出帕子,低垂的眼睫遮掩住厌恶凉薄的神色,将手指一根一根擦过,连同帕子一道丢给万竹,转身上马车:“都扔了吧!”
万竹表情错愕,应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