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中有松涛之声,有如惊涛拍岸,有如万钧雷动,从那云海的深处透出,于是云海渐渐散去,去了没有人知道的地方。
此刻,已是辰时末。
傅小官觉得这便是大自然的奇妙画卷,心里有着诸多感慨,收回视线,手落在茶杯上,茶水已凉,然后他便扭头看见了南宫一羽。
震撼的云潮至此已经完毕,武灵儿也收回了视线,看见了南宫一羽,吓了一大跳。
“南宫爷爷,这时候你应该在聚华殿才对呀!”
南宫一羽吹了吹胡子,两眼一瞪,“老夫和你爹吵了一架,出来散散心!”
这话霸气!
傅小官一听南宫这个姓,再一对比年龄,知道了这个老人是谁,毕竟这武朝重要大臣的信息他早已通过细雨楼得到。
他听到了南宫一羽这句话,顿时有些新奇,觉得这老头挺有意思。
武灵儿站了起来,将南宫一羽拉来了桌子前坐下,笑道:“你那小心思,只怕是故意和父皇吵了一架,然后便可趁此机会翘班……”南宫一羽又吹了吹胡子,武灵儿却在他肩膀上一按,“哎哎哎,你别说话,我可是听父皇这样对母后说的!”
南宫一羽很委屈,因为今日早朝,他确实和文帝吵了一架。
“你个小丫头知道什么?文行舟那老匹夫非得要推行那劳什子理学法典,你那爹居然同意了!这怎么可以?文老匹夫那法典毫无人情味,各种条款皆是囚笼,动不动就是入狱几年几年……如果真推行天下,工部啥事情都别做了,恐怕要去全国各地修大狱!”
南宫一羽说的吹胡子瞪眼,看上去还真是生了气。
但这话听在傅小官的耳朵里却仿佛一记春雷,文行舟居然完成了一部法典!
他虽然没看到,可听南宫一羽这番话,大致明白了这部法典里面的严苛,这是由人治转为法制的一个重要标识,但傅小官明白这里面的难处,比如像南宫一羽这样的大员的阻挠。
这是应该徐徐图之的事情,想来文行舟操之过急了。
不过他身为虞朝的子民,当然希望文行舟这部法典推行不下去。
所以他开口说了一句:“这岂不是违背了圣学?”
南宫一羽仿佛找到了知音,手掌在那石头桌上一拍:“可不是嘛!这武朝的圣学本就是他文行舟推行的,这才多少年?武朝好不容易接受了圣学,好不容易形成了以圣学治天下的格局,文老匹夫居然又要亲手将它砸了……傅小官,你是鼎鼎有名的才子,你说说看,这文老匹夫是不是在瞎折腾!”
傅小官心里一乐,他到没料到南宫一羽居然也认出了他。
他淡然一笑。“所谓文人,为的是身前身后名,文老先生此举,作为晚辈,我不敢妄加评论。”
这话说的圆滑,他没有评论,却以一句为的是身前身后名点名了文行舟此举的意图。
他不能去得罪了文行舟,但他也不愿意看见一个更加强大的武朝——
武朝若是更加强大,作为邻居的虞朝该怎么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