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大爷打发人来接,便随着去了,蒙大爷垂怜,抬了姨娘,日后还请奶奶多多教我。”措辞谦逊,可话里却无一丝恭敬之意,反带了挑衅之意。
迎霜怒得瞪圆了眼。赵月婵将要把指甲在手心里折断了,脸上仍淡淡道:“那倒是辛苦你了,大爷也是,若是想接个人过去伺候,也不告诉我一声,累得家里找你许久,还只当你死了。”
画眉巧笑道:“托大*奶的洪福,奴倒是命大得紧。哥哥还立了些军功,又升了一级,也是个好事了。”
赵月婵只装没听见,道:“如今你回来,又受了大爷的抬举,房子我已命人下去收拾,回头再给你添个伶俐些的丫头过去伺候。”
画眉立即道:“不必劳烦大*奶,大爷回来时已说了,让把东厢让给我住,我也不挑剔,先前伺候岚姨娘的丫头留下来伺候我便是了。”
赵月婵冷笑道:“岚姨娘是有了身子,太太才特特拨了三个丫头过去,寻常姨娘身边儿不过只跟一个伺候的,再给你添个小丫头子已是不合规矩了,若想按岚姨娘的份儿,便肚皮争点气罢。”
画眉眉头一挑,也不争辩,脸上仍挂了笑道:“原来如此,那是我轻狂了,奶奶可别怪我。”
赵月婵将茗碗端起来,阴阳怪气道:“我哪敢怪你,偌大的林家你都不放在眼里呢,想走就走,想留就留,招呼都不打一声,比老爷太太的谱儿还大,我怪了你不是自己找不痛快么。”
画眉只装听不懂,不答腔,脸上还是笑笑的。
赵月婵见她这滚刀肉的模样恨得想去抓花了画眉的脸,可如今林锦楼未归,情势不明,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正此时,林锦楼进了屋,赵月婵和画眉都站了起来,林锦楼在上首的位子上坐下来,问道:“安排妥了?”
这话即是问赵月婵也是问画眉。
赵月婵冷笑道:“自然妥了,画眉说你答应她住东厢呢,还要原先伺候岚姨娘的丫头。大爷要抬举她是她的福气,要住岚姨娘原先那房子也没什么,可丫头我得问问太太才能做主,生的太太回头说我没规矩。”
林锦楼微微挑高了眉头,看了画眉一眼。他是答应抬画眉当姨娘,可从未说过要将东厢给她住,更别提给她原先伺候青岚的丫头了。
画眉仍然装傻,只低着头看裙子上的花纹。
赵月婵又道:“虽说画眉走是大爷接的,可大爷也好歹跟家里通个气儿,否则这个恶例一开,今儿个你走,明儿个他走,整个家里还要不要规矩,我x后想管束谁,别人来一句‘大爷房里的姨娘还这样呢’,叫我怎么办?”
林锦楼又看了画眉一眼。画眉是让她哥哥送到浙江的,可一来一往竟被说成“画眉是让他接走的”。公然在他跟前抖了两回机灵儿,林锦楼心中不悦,但这些时日画眉到底温柔小意,事事伺候妥帖,还有个嘴甜会哄人的长处,林锦楼这才拾了些旧情,如今恩爱还没淡,多少给画眉留脸,便没有吭声。
可林锦楼这一眼却将画眉看得心凉,一动都不敢动了。
屋中一时静谧。
林锦楼终于开口道:“你既想住东厢便住罢,丫头多少就按府里的头例儿。你私自出府,未曾知会家里却该罚。”看了赵月婵一眼道:“你是大*奶,你做主便是。”
赵月婵一怔,登时心花怒放,画眉万没想到林锦楼会这样说,猛地抬起了头,脸上全然是惊讶之色。
赵月婵强忍了得意,道:“回去跪祠堂一个时辰,抄《女训》三遍,再革半年的例银罢。”心道:“你再如何得意,我也是林家的正房奶奶,在我跟前作妖,我让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林锦楼却皱了眉道:“大冬天跪祠堂恐是不妥,这一条免了,其余的照办罢。”赵月婵听他怜惜画眉,心里又恼怒。画眉心头委屈,却也有警醒,林锦楼在她添油加醋的挑唆下,曾不止一次说要休赵月婵回家。可如今见面虽摆了张冷脸,可仍尊赵月婵为正房夫人,她不明白林锦楼这样霸王式的人物为何会对赵月婵退让,可她心里多少不拿赵月婵当回事。加之林锦楼对她又逐渐看重,便生了同赵月婵叫板的心。可方才林锦楼敲打下来,她立刻便明了了,恭顺道:“是,是奴错了,领罚。”起身便拜。
此时只听外头有人道:“大爷、大*奶,老太太赏了两个丫鬟,我把人领来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