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之上,李朝的船只缓缓而行,苏宪诚和李公信两人领着使团望着周围的一切,随着船只北行,周围的城池已经是越来越繁华,等到了汴京的时候,两人都被汴京的繁华所震惊,只是入了北方之后,暂时的还有一些慌乱,两人的心却是越来越沉重了,大唐王朝夺取北方没多久,但北方的发展是看得见的,随处可见有人在挖渠,在修建道路。
“那些人不出意外都是我们大越的人。”苏宪诚面色阴沉,在运河岸边有许多修建道路的苦力,这些人身材矮小,脸上尽是沟壑,苏宪诚脸上并不好,在汴京的时候,他曾经询问过,这些人口音就是大越的口音,虽然离开了汴京,沿途北上,但苏宪诚却很有把握断定这些人都是大越李朝的人。
李公信默然不语,就算是大越的人又如何,来到中原之后,这些人只能是做苦力,大越的人都是很擅长吃苦的,既然选择了这条道路,那只能是走下去,期盼着修路的事情很快就能结束,然后带着中原的银钱回家。
“如果我告诉你,这些人并不是自愿来中原的当如何?”苏宪诚低声说道:“这些人都是被中原的商人强行运到中原来做苦力的。他们采取欺骗乃是强行掠夺的方式,才来到中原,每天只是吃上几个烧饼,然后就被人当做畜生一样使用,有些人死后,只是随便挖个坑埋起来,连一副棺材板都没有,所谓的赚大钱回家,基本上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这,还有这样的事情?”李公信震惊了,他在民间的时候曾经听说,有不少大越人,跟随大唐的商人来到中原,这个物华天宝的地方进行淘金,他们都说大唐遍地是黄金,在这里没有贫穷,没有饥饿,所以有很多人都会来这里。
实际上,大唐的富饶的确是出自李公信的意料之外,虽然沿途都看见自己的族人受苦,但他认为,只要努力,都能赚到钱,最起码,在这边受累,离开的时候就能赚到大笔的银钱,只是没有想到,这背后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在大唐,寻找苦力的人,被称为捕奴队。”苏宪诚面色狰狞,繁华大唐下面,到底有多少黑色的身影,那宽广的道路下面,有多少大越百姓的尸骨,这一切都是不敢想象的事情,偏偏苏宪诚明知道这一切,他还没有任何办法,自己和自己的好友不是乖乖的来大唐进贡吗?甚至还献上了庆源的地图,祈求大唐能够派出军队,帮助朝中的有识之士击败杜英武。
捕奴队?李公信浑身一阵震动,面色苍白,双目中尽是恐惧之色,这三个字是何等的血腥,他好像看见了许多大越子民被这些捕奴队所擒获,然后送到中原来,修路、挖矿做着苦力,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李公信双目中一片赤红,拳头捏的紧紧,恨不得现在就冲到燕京去,找洪武天子弄个明白。
“我还听说,这件事情并不是仅仅在我大越发生,在高丽、扶桑,甚至麻逸一带都有发生,大唐的商人太厉害了,他们的舰队很厉害,在茫茫大海之中,只要不遭遇大风,就能行使到很远的地方,他们的商队拥有护卫,这些护卫骁勇善战,随便一个沿海的地方登岸,然后突袭附近的村庄,抢夺金银财宝乃至青壮,虽然苦了一些,但能得到大量的钱财。”苏宪诚到底是李朝的名臣,在不经意间就将捕奴队的事情查的一清二楚,这让他的心情更加沉重。
强大的大唐并不可怕,他们会讲究礼仪,甚至以天朝上国自居,传闻在以前李朝每次来进贡的时候,送来的东西很少,但每次从中原带走的礼品却是进贡物品的数倍乃至十几倍之多,所以一些小国经常来天朝打秋风。
但现在苏宪诚相信,这种情况是不可能发生的了,强大的大唐还是一个没有面皮的大唐,若这些人甘愿来大唐,他都不会说什么,现在大唐的商旅居然出现捕奴队这样灭绝人性的东西,那苏宪诚心中就极为愤怒了。
“不满又如何,这个时候,你认为我们若是提出来,大唐会打击这些贩奴之人吗?”李公信低声说道:“这件事情若是没有大唐朝廷中某些大臣的许可,那些捕奴队会完成这件事情吗?这上下不知道要牵扯多少人啊,而且这个时候,我们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大唐可以支持我们,也能支持杜英武。谁给的越多,大唐就会支持谁。”
“所以我一直都没有发作,哼哼,等灭了杜英武,然后再来和大唐算账,我相信这件事情受害者绝对不仅仅是我们一家,还有高丽、扶桑等等都是受害者,到时候,我们可以请他一起出手。反抗大唐。”苏宪诚捏紧了拳头。
可惜的是,他并不知道,这件事情的背后,不仅仅有大唐的臣子,更是有大唐的皇帝在背后支持着,若是知道这些,恐怕苏宪诚也不会如此天真了。当一件事情涉及到天子的时候,这件事情就不是小事情了,除非苏宪诚能够解决大唐洪武皇帝,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船只很快就进入了海河河口,这是江海交界的地方,苏宪诚看见许多大型的船只出现,这些船只运送着各种东西,最让苏宪诚愤怒的是,船只上有无数的人类出现,这些人类,身材矮小,脸上丘壑纵横,分明就是李朝土著的模样。
这些人刚刚一下船只,就见数百大汉将这些人围住,这些大汉手执大刀、长矛,威风凛凛,可怜这些土著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个个壮汉抓住,这些壮汉不管这些人的反抗,将土著送到一个小黑屋,虽然隔的比较远,但仍然听见一阵阵惨叫声,也不知道这里面的土著遭遇什么样的折磨,他恨不得立刻就冲进去,一看究竟,但看见码头上的壮汉之后,只能是将心思放在心里,火红的眼睛看着码头上的一切。
半响之后,就见一个个土著出现,各个都是无精打采的模样,一个偶然之间,他才发现一个囚犯脸上有一个烙印,顿时知道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了。
刺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