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二十章 总要给点面子

    烈日当空，遵化上下却好像是沉浸在冬日的寒冷之中，城门之外的场地上，百余个首级悬挂在吊杆之上，这是秦耕五族的首级，李璟夺取天下以来，从来就没有像现在这个，一口气杀了别人五族，所以这次秦耕被斩，株连五族，声势骇人，让天下人知道，李璟平生最厌恶的事情是什么。

    不仅仅是在这里，大安口、龙井关都雕刻了秦耕一家子人跪着的石像，连他逃走的三子秦仁石像也被雕刻在其中，大唐王朝用这样的方法来祭祀两处被杀的汉家子民，也用来警示世人，做什么都不要做汉奸。

    来自大唐最高统治者李璟的圣旨，秦耕被灭九族根本就没有通过政事堂，更是没有通过审讯，等到陈龙送上了证据之后，毫不犹豫的传下了圣旨，诛灭秦耕九族，然后赏赐陈龙黄金千两。那些御史言官们虽然心中有些不满，却不敢说什么，只能私下里勾当而已。

    “一个小小的商人，为了金钱就能将大唐的军事情报泄露给敌人，其他的商人如何？这件事情谁也不知道，陛下兴商，原本是一件好事，但现在看来，有些商人已经超脱了一个商人的本分了。”李甫暂居的宅院内，政事堂首辅赵鼎坐在李甫面前。

    大案虽然结束，但赵鼎还是从燕京赶到了宣府，向李璟汇报此事，但更加主要的还是来和李甫商议事情，这两年，关于商人这个话题也不知道讨论了多少次，但有些事情却是屡禁不止，商人的逐利和贪婪让人震惊。

    李甫看了赵鼎一眼，笑道：“首辅这个时候来见我，恐怕不仅仅是因为秦耕这个逆贼吧！应该有其他的事情吧！”

    “郡王英明，郡王可还记得陛下曾令天下人闻风而动举报之事，凡是大唐的府衙前，都要设立一个箱子，百姓可以举报当地官员贪赃枉法之事？”赵鼎苦笑道：“此事原本是用来对付前朝官员的，但现在不仅仅是前朝官员，就算是本朝后来新晋官员也同样是在举报之中，甚至还有一些商人也在其中，若其中所讲的是真凭实据也就算了，偏偏有许多是捕风捉影，甚至是来陷害他人的。”

    “还有这样的事情？”李甫顿时面色一变。

    “可不是？例如说，有一县令，得罪乡绅，乡绅就让人举报该县令，比如说，一府空缺，两个县令可能获得提拔，另一个县令让人举报该县令，按照规矩，在此期间，该县令不能升迁，日后就算是找到证据，证明该县令无罪，但已经过了升迁的时间了。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赵鼎满脸苦涩的说道。实际上，就算他自己，也被人举报过。

    “这些人不想为民请命，却想着各种阴司勾当，非大唐之福啊！”李甫听了之后一阵叹息，说道：“此事已经实施大半年了，也差不多了可以结束了。我会启奏陛下的。”李甫点点头，表示赞同赵鼎的观点。

    “天下太平在乎治，但眼下商人当道，世人只知道金钱，不知道道德文章，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啊！”赵鼎又说道。

    李甫认真的看了一眼赵鼎，这恐怕才是赵鼎最根本的目的，就是商人，趁着这次机会，准备再次将商人压下来，又听见赵鼎说道：“看看秦耕，不过一个小小的商人而已，仗着钱财，能够知晓两关布局，这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吗？以前商人能够买通读书人，现在商人能够影响军队，日后商人还能干什么？或许能够操纵朝局了，读书人心中好歹还有浩然正气，商人唯独逐利而已。”

    赵鼎恐怕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话会在千百年后得以实现，商人不仅仅拥有无数的财富，的确能够以财富来掌控国家，操纵国家权柄。

    李甫点点头，面色凝重，读书人之中是有垃圾存在，但读书人还是有好人的，可商人不一样，他们有的时候为了钱财，无恶不作，现在在大唐，这些商人地位比较高，最起码，有名的士绅见官不跪，以前，莫说一个县令，就算是一个衙役，这些商人见到之后也无可奈何，商人见到读书人，天生矮上三分，现在呢？有些商人根本就看不上读书人，甚至有些读书人羡慕商人能够赚取大量的金钱，舍弃读书，加入商人行列，让那些大儒们无可奈何，只能是心中愤懑。

    “政事堂可有决议？”李甫询问道，抑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肯定是有一套方案的，没有方案，就算是李璟也没有任何办法。

    “第一，查，查遍天下所有的商人，只要有漏洞，就严查到底，相信商人逐利，在刚开始的时候，肯定会有漏洞的；第二就是税收，朝廷准备对商人征收重税，陛下仁慈，废除了人头税，按照自家的田亩进行征税，一方面对商人也只是决定在一府范围内，只征收一次税收的，这显然是不行的，下官认为已经扩大到一县，天下之本不是那些商人，而是在百姓，朝廷可以降低田亩税，增加商税；第三商人之后，不得入朝为官。”赵鼎这三条几乎就断绝了商人晋升之道，将商人变为纯粹的“韭菜”，任何官员都可以来割一下，当然，割的最狠的还是朝廷，征收重税，还有商人愿意为商吗？

    “这第三条，是不是太狠了一些。”李甫沉吟了片刻，方说道：“要知道，这商人之中，也是有才俊之士，比如曹大人不就是如此吗？赵兄一口气断了这些人的前程，是不是太狠了一些，就算政事堂通过了，陛下那边恐怕也不会通过的。”

    “陛下那边自然是不会通过的，但前面两样呢？”赵鼎笑道。

    “你啊，你啊！”李甫瞬间就明白赵鼎的心思了，赵鼎身为首辅，还是李璟的丈人，一口气提了三个意见，李璟就算不愿意，但三条意见一条都不准，恐怕赵鼎这个首辅也当不成了，李璟总是要给首辅一点面子的，三条同意两条为正常，更不要说，最近商人做的实在是过分了，三条都同意，未必没有机会。

    谁说宗师不会使用权谋的，只是不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