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在燕京城什么事情最为火热,那就是分封,虽然李璟在一些场合经常提到分封的事情,但直到今日,分封真的下来之后,众人才知道分封是如此之近。
这些天,政事堂、军机处经常有许多勋贵出没,无论国公也好,或者子爵也好,大大小小的都是有封地的,大到百里伯,小到数里,好歹是传之后世子孙的,在这里,只要不违背朝廷法律,基本上就是称王称霸,这样的好事哪里能找到。
想那些富商士绅为了给自己的后代添置田产,也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力气,多少时间,到了洪武皇帝这一辈,只要超过了规定的田产,其他的田产都会被朝廷买走,这个时候倒好,朝廷一口气就赏赐出这么多的土地来,而且还是裂土封疆,这样的事情哪里去找。
“参加军队,建立功勋,裂土封疆。”一时间燕京城四处传遍了各种民谣,想要裂土封疆,就必须要建立功勋,看看这次有可能裂土封疆的众人之中,文官中除掉那些跟随李璟的老臣子,其他的都是武将,这些人得到了大量的好处,封地虽然远在中南半岛,但那都是自己以及子孙后代的。只要稍微有点血性的人都想去中南半岛搏出一个身份来。
秦王府并不大,已经过了十岁的秦王李定北在年中的时候就已经开府,府中詹士、少詹士、内侍、宫女、侍卫等等纷纷备齐,由燕京将军梁仲之子梁三刀为秦王府侍卫统领,御前大将军李大牛之子李铁牛为贴身护卫,其余的诸如赵鼎、公孙胜为秦王傅,秦王府的势力瞬间壮大。
“殿下,陛下雄才大略,开一代先河,自汉高祖之后,再次出现分封制,现在整个燕京城可是一片喝彩声啊!”书房中,朱松手上拿着一本书,面色祥和,他面色俊秀,面前三缕长须,看上去风度偏偏,在任何时候,都是一个看脸的时代,朱松的卖相让李定北并不反感他。
“历史上记载,这种分封制好像不怎么样?汉高祖的时候,诸王造反啊!朱先生认为这种分封不好?”李定北忽然笑呵呵的说道:“满朝文武恐怕就只有先生才说分封不好吧!”
“那是因为满朝文武都能从此事中得到利益,他们只知道自己的利益,而不知道朝廷的利益会因此受到损害。”朱松很有把握的说道:“看看现在的满朝文武,谁不受封爵位,只要有爵位,就能受到分封,殿下,陛下裂土封疆,渴望与这些勋贵们休戚与共,只是现在可以,日后呢?陛下乃是仁义之君,才会有这种想法。”
李定北听了面色一愣,他还从来没有想过,有人会说天子仁义,他可是知道大唐皇帝杀人无数,登基到现在,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也不知道多少臣子都死在他手中,不过,这次分封来说,还真的是如此,不就是想和勋贵们休戚与共的吗?
“你认为这些勋贵们日后都会造反?这句话若是传出去了,恐怕先生恐怕出不了燕京城了。”李定北稚嫩的脸上闪烁着一丝笑容,只是目光冷静,让人看不出去李定北心中的想法。
朱松却摇摇头,说道:“就算是面对满朝文武,微臣也会这么说的,这些骄兵悍将,也只有陛下才能压服他们,就算是殿下,您能压服这些人吗?”
李定北面色一愣,紧接着摇摇头,说道:“小王不过是父皇的儿子,能够继承祖业已经很不错了,至于这些大将们,想来也是能遵从朝廷的旨意,不是吗?”
“殿下寄托于这些大将的忠心,还不如寄托于自己的权威,只有皇帝的权威加强了,这些大将们自然也就听从殿下的命令,天下也是如此,臣认为只有定下纲常,才能天下太平,定下纲常,才不会有人谋反,一旦有人谋反,那就算乱了纲常,天下有识之士必定会群起而攻之。”朱松正容说道。
“纲常?”李定北一阵迟疑,三纲五常实际上是圣人提出来的,只是提出来又能如何,天下还不是有人会造反吗?这些人不知道三纲五常吗?显然是知道的,可就是知道,仍然会造反。
“除掉纲常之外,更是需要知道道理。”朱松盯着李定北,说道:“这理乃是根本,人有了欲才会有平之事,天下才会有许多人有其他的心思,臣认为,存天理,懂天理,灭人欲,每个人遵从天理,各安天命,才能维持天下太平,不会有战乱之苦。”
李定北似懂非懂,他认为朱松向自己介绍了另一种理论,这种理论听上去很有道理,但他总感觉到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和李璟平日里所传授的不一样。但到底谁是正确的,李定北暂时不知道。
“先生所言太过高深,孤要好生想想,然后再请先生前来。”李定北想了想站起身来,说道:“今日就到这里吧!改日小王再请先生前来。”
“臣告退。”朱松并没有想过能在很短的时间内,让李定北接受自己的观点,但能让李定北产生一丝兴趣,那就成功了,日后天长日久,他相信李定北肯定能够接受自己。
朱松缓缓而退,只是留下了李定北端坐在那里,面色平静,心中却是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朱松的理论是什么,李定北并不在意,他在想朱松所提的另外一个问题。
李璟以军队掌控天下,为李家打下了一个偌大的江山,但事情也来了,后来的君王能掌握这些骄兵悍将吗?尤其是现在,分封制出现,就像朱松所说的那样,每个人都有欲望,谁也不知道,这些人会不会继续忠于皇室,分封之后还能保证对方子孙后代的忠心吗?李定北虽然年轻,但到底是皇族出身,也不知道读过、听说过许多事情,让这些人保持忠心,几乎是不可能的。
“哎,父皇,与这些勋贵休戚与共有许多的办法,父皇为什么要分封群臣呢?这些人有了自己的封地,日后还会忠于自己,忠于大唐吗?”李定北望着窗外,第一次对自己的父亲产生了一丝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