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儿……不是在哄母亲?”钟悦一脸不可思议。
“您怎么会以为清是在哄您?”安清更加不可思议。
“可是……”钟悦一脸迷糊道:“我看你曾祖母为你准备的衣衫都是一些素淡上不了台面的,不像家里其他姑娘,哪个不是争红斗艳。”
“那是因为曾祖母素来便喜欢素淡的颜色,不喜张扬。您别看清穿的衣服低调,但其实那些都是星材所制,珍贵无比。曾祖母说了,清是大家出身,便是日常穿着,也不能输了气势,少了谨慎,穿那般素淡的星宝衣最是适合,既不张扬又大方得体,遇到危险时还能保护清。”
“可……”钟悦瞪大眼睛,“我有一次偷偷去瞧你,见着冰天雪地里,同族的姐妹欺你年幼,对你百般推拉,你小小的人儿,摔进雪地里半天都爬不起来,我……若非侍女阻拦,我差点冲进来。”
“母亲您看到的应该是我在练雪缕功,这是曾祖母从母族带来的一门炼体传承,只适合女孩练,且要在冰天雪地中才能练,堂兄堂姐们当时是在为我推功。”顿了顿,安清道:“您肯定半途就离开了,否则定能看到推完功之后堂兄堂姐们或是用大氅将我包裹起来,或是将手炉塞我怀里,或是从花界中取出热汤给我喝,然后背着我将我送回去。”
钟悦呐呐道:“可……可……那次姚氏家主为了他的幺儿前求娶你,那明明是顶顶好的一门亲事,我都听说了,那姚氏幺儿是天级上品魂钥,一早就入了九神宗长老的眼,说等其成年,会亲自前来考校他,收他入门的。这般的乘龙快婿,族长不肯为你应下不说,还说你自小身体羸弱,筋脉细弱,虽身具出众天赋,但却尤恐你养不大,所以不敢早早为你定下亲事。这不是在咒你吗?谁家女儿传出这般名声,将来不会被人轻视议论?偏这样还不够,他还将七房那个病秧子举荐给姚家家主,明明那才是个快要死的药罐子!”
说到最后,她面色涨红,气怒难忍道:“若非如此,我又怎么会去找朗轩,又怎么会将泽思的魂钥告诉他?”
闻言,在场众人都察觉到了不对。
“是你去找的朗轩,而不是朗轩来找的你?”唐哲宁惊讶道。
安泽思皱眉,“听你的意思,你将我的魂钥告诉朗轩,并非是被他哄骗,而是早有计划?”
安敛则道:“堂婶,你到底是真喜欢小叔,还是骗人?”要是真喜欢,能这样坑他小叔?
褚机危看着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女人若有所思,这人是真蠢还是假装蠢?
一下子面对这么多落到自己身上的目光,钟悦立即便缩了缩脖子,一副被吓坏的模样。
众人却忍不住新生疑惑,这是装的还是真实情态?
便是安清也不由面露疑惑,“母亲?”
“我不想的,是他们逼我的!”钟悦将女儿抱紧,浑身发抖道:“我长得不好,天赋不好,性格也不讨人喜欢,我可以被轻视被看不起,但是我的清儿不行!她那么漂亮,天赋那么好,性子那么好,她是天之骄女,她就该受到所有人的宠爱,她就该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是,我其实一早就知道自己是神异。十八岁的时候我就遇到过一个神异,她看出了我的身份,但是她说,要当神异还是当普通人,由我自己选择。我知道,一旦神异的身份曝光,我的契约权就会被拍卖出去,和谁契约根本不是我能选择的。但是我不想,我不愿意和一个陌生人契约!”
说到这里,钟悦看向安泽思道:“我那个时候就喜欢泽思了,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他,我也没有奢望过能与他在一起。但我想着我终归是能帮到他的,等他成为蕴宫大能,我就跟他契约,成为他的神异。嫁给泽尧的时候,其实祖母问过我的意愿,是我自己答应的。泽尧那次中毒本就是为了救心上人,但他失败了,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人死在自己怀里。他那会就不想活了,之所以愿意联姻,是为了让父母放心,选中我是因为他知道我喜欢泽思,也知道我从没奢望过能嫁给泽思。婆婆想要我为泽尧生个孩子,我感念泽尧对我的好,心里是愿意的。只我们一直都不是真夫妻,便以度蜜月为名,找了一家研究所,进行了人工胚胎移植。”
“清儿出生之后,我跟泽尧相处成了家人。泽尧原来都没有求生欲了,但为了清儿……他那会说了,想要活到清儿成年,谁想到,他想死的时候死不成,想活的时候老天却不让他活了。”
“泽尧死后,祖母便将清儿抱了过去,我那时候心里有多痛,有多恨,你们懂吗?”
“但即便如此,我也忍了,因为我知道,在祖母身边,清儿能学到更多,比在我身边强上百倍。本以为祖母看中清儿的天赋,定会好好待她,谁想到……”
“母亲,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安清忍不住开口道:“刚刚你说的那事,并不是你表面上看到的。姚家幺儿确实天赋出众,但是他从小被继母放纵捧杀,完全被惯坏了,小小年纪便混在女人堆中坏了身子。虽说这事于修者而言不是什么大事,等到修炼到一定境界,身体必定能恢复健全。但是祖父祖母却看不上他的心性,认为他那般势必是无法通过九神宗长老的考校的,认为他配不上清。但是姚家和安家世代交好,正好前些年姚家还帮了我们安家一个不小的忙。族长不好直接拒绝,便只好谎称清先天有恙,恐养不大。七房阿姐本就时日无多,就主动提出让族长拿她当挡箭牌,为清挡灾。”
“这样啊,可……”钟悦愣愣道:“可上次万山苑前来收徒,明明你的年龄也在考核范围内,你曾祖母为何硬是对外说你去探亲了不在家中,将你拘束在院中不许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