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有关那离国异兽。”第五伯鱼微顿了顿,“只一个下午的功夫,时间毕竟紧了些,没打探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李云心叹口气:“也是难为你。我能理解。捡些你们打听到的说说吧。”
“是。下午从城外拘了些魂魄。有从业国来的,有从离国来的。已经丧命十几天,神志都不很清醒。也不知因何没有被阎君勾了去。细细问了,才晓得并非异兽。乃是说那离国皇帝——”
这个“其二”,说的时间就略久了些。
李云心静静地听着,等第五伯鱼将他知道的都说了,他便一言不发地盯着这位金吾卫大将军的鬼魂看了好一会儿,不说话。
鬼将被他看得有些局促,一拱手:“龙王恕罪,实在是时间紧,加之——”
“我太喜欢你这个家伙了——要不然你来帮我做事吧?”李云心摇头,长出一口气,“你的这些消息不是没什么价值,而是太有价值了——你来我这里做事,等我以后做了真龙王,封你个伏波大将军怎么样?统领我渭水十万水族,帅不帅?”
第五伯鱼肃穆地行礼:“龙王切莫如此消遣末将。末将忠于陛下,绝不会有二心。”
李云心惋惜地直叹气,自顾自地扳着手指数落:“你家那位陛下明明没我帅,又没我聪明,偏有你这么个做事效率高、说话又低调、还忠心的大将军。我手底下那几个逗……唉,得了。这事儿以后再说。”
他沉默一会儿。又沉默一会儿,再来回踱了几步,脸上的神情慢慢变得凝重。
他在消化第五伯鱼给他弄来的情报。
虽然并没有月昀子所知的那样详细,但。“天皇帝”、“愿力”、“修士”、“睚眦”,这些词儿组合在一起,已经足够他推断出想要了解的信息了。
昨夜杀清量子,用了九霄雷霆火。原本是打算虚虚实实看月昀子的反应好祸水东引至洞庭。哪晓得之后那月昀子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像是被吓着了。
他隐约猜测到一些事情,然而并不肯定。
到今日,见那月昀子还没什么行动。已觉得事情有点儿反常。
再到这时候听了第五伯鱼说的事情……终于忍不住感慨,似乎真有好运冥冥之中眷顾他——叫他听到了那钱三娘所说的“祸事”、又留心打探、且叫这位鬼将军去查了。
他杀那清量子……
本是临时起意的一步。
如今看,杀得正是时候。
如果他没有猜错、如果那月昀子又的确是一个聪明人——远比一般的“聪明人”都要更聪明的那种聪明的人话——此刻他会怀疑,昨夜杀清量子的,是龙子。
只不过不是第九龙子,而是……第二子。睚眦。
聪明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想太多。
只有想太多才能注意到更多的蛛丝马迹、见微知著。
譬如说在“螭吻已死”、“清量子被九霄雷霆火击杀”、“唯有龙族才有这样的本领”、“神龙教”、“睚眦受重创”这几个已知前提下……
聪明而大胆的战略家会推断出一个惊人的可能——
那夜击杀清量子的,乃是二子睚眦。
那二子睚眦受重创,晓得平日里树敌太多,逃窜来了九子所辖水域。
这里毕竟有神龙威势,等闲妖魔既不乐意来占据这并不算广阔的水域、也不愿意去招惹神龙可能降临的愤怒。
随后发现他那位九弟被杀,这周围强敌环伺。于是同那洞庭君勾结在一处,依着那老东西的计谋搞出一个神龙教。好吸收些香火愿力——那神龙教拜龙子螭吻,睚眦总也要占个龙子的名号。
李云心在原地又想了一会儿,抬头看看那第五伯鱼,心里一动,便将这些想法都同他说了。
这鬼将听得有些艰难,李云心便停下来、就着某些关窍给他解释。
如此这般都讲明了,才问他——
“你听了我这说法,如何想?”
鬼将沉默了一会儿:“龙王深谋远虑。但……普通人未必会像龙王这样想。”
“普通人会疑惑。会想要解决问题。然而这个考虑的方向……也会尽可能地,靠着常理的一边想,而非……奇计。龙王这推断,毕竟有些一厢情愿了。”
李云心耸耸肩:“你是月昀子,会怎样想?”
鬼将这一次沉默得更久。最终老老实实道:“末将会什么都想不出。只好四处打探碰碰运气,或者与那洞庭君好好谈一谈。再或者……直接灭掉神龙教。”
李云心撇撇嘴:“四处打探,会把你暴露在敌人的视野之下,被人阴死。和洞庭君好好谈一谈?你怎么知道这一切不正是因为对方想要你这么干,所以才搞出来逼你就范的。”
“直接剿灭神龙教么,哼,蠢透了。这种办法——”
说到这里,李云心愣了愣。
愣一会儿,一拍手:“我就说我喜欢你这家伙。”
他觉得自己的脑筋开了窍。
原本的计划是引洞庭君与月昀子、白云心三方争斗。但数万里之外离国皇帝的死却搅乱了他的谋划。不过因着这位鬼将军第五伯鱼的话……
他觉得自己有了点儿别的打算。
于是心情好了些。手在扇子上一抹,便不知从何处又摸出一只青李子、呲牙咧嘴地咬了一口。
那鬼将在夜色中站得像一尊黑铁铸的雕像。见他这样子犹豫了一会儿,问:“既然酸涩,为何还要吃。”
“因为嘴里没滋味。”李云心想了想,又问。“第三件事呢?”
因为这句话,第五伯鱼的脸上露出古怪的神情。似乎很想要发表些什么看法,但又因为身份与情势,不得不要自己慎言。便只道:“陛下的事……末将不好过问。若有了结果。想来陛下会告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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