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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晟站在一处城墙的边缘,往下俯视着这支没有任何军容可言的叛军散兵,这是他第一次与安禄山的叛军当面,印象并不好。可他心里很明白,安禄山的骑兵主力队伍不可能是乌合之众,这种散兵队伍怕就是冲着楚州的盐场财富劫掠来的,与主力无关。
“穆兄,看这情形,他们人困马乏、形容狼狈,似是刚刚经过了一场战斗,从黄岗的方向退下来的——而黄岗有南宫望的那批洪泽水寇把守,莫非……”孔晟目光一凝:“莫非洪泽水寇已经败在这支叛军手里?或者,南宫望任由叛军劫掠黄岗小镇,自己则率队退往洪泽湖中避难?”
穆长风点点头:“公子,以穆某的感觉,南宫望那人应该不会放任这支叛军劫掠他的黄岗老巢。如果是两相交战的话,这支贼兵人多势众,恐怕洪泽水寇不是对手。但既然他们退溃至此,我估摸着他们从南宫望那里也没能捞着什么好处,否则,他们不会趁夜进攻王家堡。”
“兀那城堡上的人听着,速速打开城门,让我大军入内歇息休整,否则,定杀你们一个鸡犬不留!”一个满脸胡须身材粗大的叛军将领,挥舞着手里的长枪,大声爆喝道。
那叛将麾下的众叛军则是呼喝连声,谩骂威胁声不绝于耳。有些粗野之辈,甚至肆无忌惮地面向城墙,解开衣衫甲胄,开始挑衅一般的撒尿。
李萱勃然大怒:“无耻之尤!来人,传令下去,弓箭手准备!”
所有的人手得令退到一侧,五六十名弓箭手肃然冲到城墙边上,搭弓拉箭,待李萱号令一下,箭射如雨,在夜空下闪烁着森森的寒光,将城墙下撒野的叛军士卒给射了一个人仰马翻鬼哭狼嚎。
叛将大怒,挥舞长枪,命令所部往后退了数十丈。
孔晟在城墙之上,眉头渐渐紧皱起来。这王家堡的城楼固然高大,易守难攻。眼前这支叛军又以骑兵为主,没有携带攻城器械,一时半会恐怕很难攻陷城堡。
若是拖下去,最大的可能是叛军主动撤离。而一旦叛军进攻的危险化解了,自己等人又将面临李萱的刀兵。
他本想看看有没有机会趁乱出堡,可这城堡只有一个城门可供进出,门外又有叛军当道,怎么逃?
折腾了大半夜,那支叛军也在城堡外叫骂了大半夜,组织了几次进攻,都被李萱指挥弓箭手给射退,加上城堡上滚木礌石的打击,叛军在城堡下留下几十具尸体,不得不狼狈退了下去,就在距离城堡正面不足一里处的旷野上就地扎营,摆出了长期攻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黎明的鱼肚白渐渐泛起,李萱在城楼上站了一夜指挥防守,又困又乏,却不能离去。况且,她此刻越来越担心,算计时间,李彪率领的商队即将到来,可城外这支叛军盘踞不走,万一还有后援余孽,一旦粮队抵达,后果就不堪设想。
在李萱的潜意识里,宁可丢弃了王家堡这个秘密据点,任由叛军进入劫掠财物,也不能让粮队有失。
“郡主,先回房歇息片刻吧。”一个婢女柔声道。
李萱疲倦地转过身来,突然见城墙上失去了孔晟等人的踪迹,不由脸色微变:“孔晟那小贼四人,何处去了?”
身后,李虎李豹骤现:“回郡主的话,孔晟四人从城楼上退下,此刻返回了下榻的院落,没有轻举妄动。有人在监视他们,请郡主放心。”
城堡的城门只此一门,又被李萱命人牢牢封死。城堡外又有叛军肆虐,除非孔晟四人能生出翅膀,否则无处可逃,只能继续留在堡中坐以待毙。
李萱松了一口气,点点头:“你二人留在城楼上,密切监视贼兵动静,一有风吹草动,速速禀报于我!”
李萱缓步向城楼而下。
她径自回了自己在王府下榻的卧房,熬了大半夜,也需要小睡片刻了。至于城外的叛军,她认为不成什么气候,他们虽然人多势众,但只要闭门不出,短时间内叛军也拿城堡内没有任何办法。
这里毕竟靠近江北,叛军肯定不敢长期停留,顶多纠缠个三两天就退了。围攻之险,随之化解。
至于那府中被她派人监视着的孔晟四人,她暂时顾不上、也懒得管。反正只要逃不了,还是她手掌心里的蝼蚁,任她揉捏,是死是活还是她一句话。
当然,现在叛军围城,不宜再向孔晟下手,外敌当前,内乱要是再起,出了闪失,谁都承受不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