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你这要没问题,我跟二哥就把你弄炕上去,这地上老凉了,老躺着没毛病也得躺出毛病来了。”
顾大河缓了一口气,咬牙道:“行吧!不过你俩得轻着点。”
话说那头三丫急急忙忙地跑出门,那脑子也不知道想了啥,又是直接往镇上跑,跑到那天摔到的路口才回过神来,赶紧又绕道往顾盼儿家跑。先不说顾盼儿这个懂医的,就说那田大夫现在也在顾盼儿家,随便找哪个不行?
倒是四丫傻呼呼的只知道去找顾盼儿,直接朝隔壁冲了进去。
这一进门四丫就被吓得一愣一愣的,为啥?因为这院子里正在杀猪呗,一头头的猪摆在那里等着烧开水好刮毛呢!
“大姐,大姐不好了!”四丫回神后立马叫了起来。
饶是顾盼儿心情很好,听到这么一句话也坏了起来,先不说四丫这一句话不对,就是这话里的意思顾盼儿也听得不爽快了起来,隔壁这是又开始作了?顾盼儿好像记起来今天那边要分家来着,难不成又出了啥事?
四丫冲到顾盼儿跟前,一把扯住顾盼儿的衣角:“大姐,爷被气晕了,爹被人推倒摔了,你快看看去!”
顾盼儿黑了脸:“我又不是大夫!”
四丫糯声道:“可是大姐你会治!”
我会治你姐夫!顾盼儿心里头一百个不乐意,自己也就给人看了两回病,这咋就成了隔壁的专属大夫了,这出了点事就来找自己,还真是烦人。
哈啾,顾清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你就过去看看呗,不是说正闹着分家?反正你也是三房长女,的确该回去瞧瞧。”
顾盼儿不乐意,余光瞥见一旁偷偷摸摸翻着她药草的田大夫,眉头一挑计上心来:“喂,田老头,你要是过去帮我瞧瞧那两人。下次我告诉你这药草在哪里采的,怎么样?”
田大夫动作一顿,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这话当真?”
顾盼儿肯定地点头:“珍珠都木有那么真!”
田大夫立马拍了拍手站起来,背起自己的药箱子对四丫吼道:“那流鼻涕的丫头,还等啥?赶紧地,带老夫过去看看。这老人晕倒事情可是可大可小,还是尽早瞧过才好。”
四丫愣了愣,赶紧点头:“好咧,您跟我来!”
说完四丫一溜烟儿跑了出去,那速度都快要赶上兔子的了。田大夫顿时就气得吹胡子瞪眼,这年轻就是好,跑得贼快贼快的。不过尽管有些生气,田大夫还是摇头晃脑地出了门,也就是在隔壁不用带路,要不然非得急死不可。
等田大夫出了门,那头三丫才气喘吁吁地赶到,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
顾盼儿的脸又黑了,问道:“你这是又咋地回事?”
三丫喘着粗气道,断断续续道:“找……找大夫……看……看病去!”
顾盼儿:“……”
“爷……晕了……爹……爹腿……摔了。”
“行了,你还是歇口气吧!”顾盼儿白眼一翻,没好气道:“刚四丫来过,那姓田的老头跟着回去了。不必担心啥,那老头子对治病还是有两手的。”
三丫一听,顿时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到地上,哎呦一声:“刚可急死我了,幸好四妹不太傻,还知道过来叫人。”这下说话倒是顺了起来。
顾盼儿好奇:“你俩咋没一起呢?”
三丫摆了摆手:“没,我先跑出来的,不过跑岔了路而已。”
顾盼儿:“……”
这从隔壁到隔壁还能跑岔了路,顾盼儿开始怀疑起三丫的智商是否有自己猜测的那么高?那时候的三丫在自己眼里可是有些高深莫测的。对上这有些阴森林的三丫,自己可没少猜测,甚至怀疑这三丫也是穿来的。
不过聪明人也有干糊涂事,还真是……像个人了。
“反正田大夫也跟着回去了,你跟我说说这到底是咋一回事,别跟我说你没有去偷听,这我可一百个不信。”顾盼儿也算是有点了解这三丫,心眼子贼多,不过幸好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啥坏心眼子。
三丫捶了捶腿,气愤道:“不就是因为分家呗!本来这说得好好的,咱爹分得四亩赖田还有二两银子,都要签文书了。这大伯娘突然就从外面冲了进去,然后奶说什么也不同意分家,我估摸着看中你们家的野猪了。”
“后来呢?”
“后来?”说到后来三丫恨得直磨牙:“后来我被二丫给发现了,她威胁我再偷听就大喊,所以后面我啥也没听见,倒是跟二丫打了一架。”
顾盼儿想起二丫那体型,再看看三丫的体型,嘴角一个劲地猛抽。
“再后来,我才回到屋里没多久就听四叔说爷他被气晕了,咱爹也被财哥儿这混蛋给推摔倒了。”三丫说着挥了挥拳头:“这财哥儿可别让我给碰着,否则非得揍他一顿不可!平日里就没少偷完鸡蛋赖在四丫身上,现在连咱爹都他敢下手了。”
顾盼儿想起来找人的只有三丫四丫,大房一个没见,而且就在四丫来之前,她还看见顾来财从门口经过,且贼头贼脑地往院子里瞄了好几眼,不由得问道:“大房啥反应?”
三丫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顾盼儿一听,不由得伸脚踢了踢:“那你还待在这干啥?还不快点回去打听一下消息,这啥事也不知道,听得云里雾里的,怪闹心的。”
三丫白眼一翻:“大姐你就不打算回去看看?”
顾盼儿斜眼:“我怕我忍不住提刀砍人,所以还是先静观其变的好。”
三丫:“……”
算了,还是自己回去打听一下消息吧!这杀过野猪的大姐就是不一样,根本啥都不用说,直接一句话就已经挺吓人的了。要是大姐一个拎不清真提了大刀回去……三丫浑身一抖,立马呲了呲牙,首先这财哥儿就不能放过。
三丫很快就从地上爬了起来,看了一眼那边正宰着的十七头猪,只觉得这春天似乎变得更冷了一些,冻得跟萝卜似的手指头捂了捂脸,低着脑袋朝家里冲了回去,打听完消息再回来,大姐家今天绝对有杀猪菜吃!
司南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冷不丁开了口:“不曾想你这黑妇人脸黑心也是黑的,自个亲爷亲爹出了事也不回去看一眼。”
顾盼儿斜眼看了过去:“狗拿耗子!”
顾清面色古怪,却不打算解释,心中隐隐有些幸灾乐祸。
“我看那三丫长得还算秀气,跟你这又丑又黑的妇人可一点也不像,莫不成你是捡来养的?”司南一脸好奇,眼中却尽是揶揄。
顾盼儿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不好看,而且也算是认了命,可被人当面指出来就不是那么的爽快了,终于正眼瞧了一眼司南,将司南由上至下打量了一番,无限鄙夷地说道:“我是不是捡来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这亲生的龟儿子除了那张脸还有些看头以外,整个就一张画皮。要力气没力气,还天生是个短命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嗝了屁。倒是挺有钱的,可这钱也不是你挣的,说到底你就是个吃老子的药罐子,而且是那种吊着一口气半死不活那种。”
“比起你这样的,我觉得我这虽是丑了点,但也活在自在过得潇洒。”
敢比痛脚?看谁的比较痛!
毫无疑问,司南那痛脚是最痛的,此刻那张漂亮的脸蛋都扭曲了。
做为一个要样貌有样貌,要家世有家世的贵公子,司南何时被人如此嫌弃过,并且嫌弃的人还是一个又黑又丑的村妇,这让司南整个都不满意了。
可就该死的没办法反驳,说这村妇丑嫁不出去?人家早就嫁人了好不好,而且人家相公好像还挺满意这村妇的样子。说这村妇穷?拜托,人家一个晚上就打了十几头野猪,啥时候想吃野味就吃野味,不想吃还能换钱,这算哪门子穷?说人家丑人家也不在意啊!
看着司南一脸吃憋样,顾清感觉整个人都满足了。
长得好看了不起啊,会抛媚眼了不起啊,我家婆娘还就不好你这一口!
瞥了一眼那建得怪里怪气的棚屋,顾清心里头又乐了,十几个人一块弄的棚屋也比不上自家婆娘一个人弄的棚屋。自家看着就雅致,这司公子的看着就觉得粗俗,这一对比起来顾清心里头又满意了不少。
“本公子才不跟你这丑妇计较,哼!”司南丢下一句话,悻悻地转过身子。
“啧啧,看这身子弱的,连生气都没法走人了!”
“……”
真的,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的!司南心里头恨恨地想道。
——
中午的时候顾大海过来了一趟,说是老爷子醒了,周氏请司南到家里吃饭。司南心里头正恨着呢,鬼才知道这周氏是谁,一点面子也不给地拒绝了。
顾大海倒不觉得没脸,而是觉得理所当然,很自然地就回了家。
午饭过后,三丫偷偷摸摸地跑了过来,告诉顾盼儿:“奶好像不想把咱爹分出去了,说爹要是想分出去也不是不行,那得拿出五头大野猪和八只小野猪来当分家费。大房今天挺安静的,做了亏心事也不蹦跶了,看着老实不少。”
顾盼儿眉头一挑,不由得看向被关在房子那边的那群小猪崽子,不过因为关着门,一个猪崽子也看不着。心道这周氏还真是贪心,别说是成年野猪了,就算是一头猪崽子,她也不会给她的。
至于这个家分不分的,自然有的是办法!
“那爹怎么说?”顾盼儿倒是想知道顾大河的态度。
“爹又能咋说?这文书本来都立好了,就差按手印。可在早上的时候,就差那么一会的功夫就让大伯娘给拿走了。爷好像也没有重新立文书的样子,估计还等着把文书拿回来呢。”三丫说道。
顾盼儿就好奇了:“这咋还能让陈氏给拿走了呢?”
三丫翻了个白眼:“抢的呗!”
得了,还说大房不蹦跶呢,人家东西都给抢到手了,就等着看戏呐。
——
等到晚饭的时候,三丫又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粗喘着气道:“大姐不好了,二伯跟大伯他们打起来了。因为大伯娘把文书藏起来不肯拿出来,二伯就说了大伯娘几句就被大伯娘给挠了,说二伯收了大姐你的好处。二伯娘看到二伯被挠就冲过去打大伯娘,二伯拉了一下架,然后大伯也加了进去,这会他们四个人打得正欢实呐!”
顾盼儿斜眼,咋就听出幸灾乐祸的意思来了呢?
三丫嫌火烧得不大,又浇了把油:“大房说大姐你傍上了人家贵公子,给大姐夫戴了绿帽子,要不然也不能把日子过得这么好。还说什么你是他们养大的,既然傍上了有钱人家,不能忘本,必须给得他们好处,要不然没完!”
顾盼儿火气蹭地一下子就冒了起来,斜了一眼那边连坐着都要人扶的‘贵公子’,面色一阵青一阵黑,眼瞎了才会傍这么个傍不住的病娇!
要说你分家就分家,没事提人家干嘛?
这事本就跟顾盼儿没多大关系,可这愣是把顾盼儿也算计了进去,饶是顾盼儿再懒得管这点破事,也忍不住跳了出来。
“这还没完了!”顾盼儿左盼右顾,终于在棚屋边上发现了那把柴刀,一把提在手里就出了门:“三妹,我记得咱奶还有三头猪来着,你天天喂应该知道在哪。等咱把这猪给宰了,跟家里这十七头能正好凑个整数!”
三丫精神一抖,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她早就看那三头猪不顺眼了。
凭啥你这三头猪能天天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她从早忙到晚累个半死却连饭都吃不饱,早就该宰了吃肉了!
顾盼儿上门的时候家里还正闹得欢,打得挺热闹,不过这战况呈一边倒,大房人多势众,顾大海这边就两个人,哪里是大房的对手,注定是要吃大亏了!顾大湖夫妻俩是不管这事,站在一旁看着呢。张氏倒是想去拉架,可拉着拉着也挨了打,头发都让扯乱了,脸上被挠了好几把。
砰!咔!
顾盼儿懒得看这种没有半点技术含量的打架,一脚踹翻了桌子,手里的柴刀一刀砍在凳子上。本来是想让柴刀定在凳子上的,没想力气用得大了点,凳子被劈着了两瓣,发出一声悲壮的破裂声。
堂屋内吵闹声戛然而止,众人纷纷扭头看了过去。
“打啊,怎么不打了,继续!”顾盼儿老神自在地将柴刀举起来,刀背搁在肩膀上,抬起一条腿拍了拍上面的灰,然后踩到另一张凳子上。
周氏见好好的一张凳子被劈成两瓣,顿时就心疼得尖叫了起来:“你个败家玩意,谁让你过来的,你给我滚出去!”
顾盼儿笑了:“原来是奶呀!这可不行呢,虽然我也很想出去,可我听说有人想要我家的猪,这可不一听说到这事我就过来了么!我寻思着这家里也养了三头猪,要是一起宰了还能凑个整数,大家也能好好吃上一顿。”
周氏瞬间瞪大了眼睛:“你疯了,那是我们家的猪,跟你没半点关系,你要是敢宰了我们家的猪,我非得跟你拼了命不可!你滚,给我滚出去!”
顾盼儿大手一挥,满不在乎道:“什么你家我家的!这家不是还没分么?我是三房长女,我爹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这家要没分,家里的东西自然也是我爹共有的,我自然是有宰猪的权利。哎,不过话说回来,你们打完了没有,打完了就帮忙宰猪去,趁着杀猪的这会还在我夫家那。”
“你个嫁出去的闺女跟这家有个屁的关系,你给我滚出去,敢动这家里的东西,我就跟你没完!”周氏急了眼,在她眼里这顾盼儿就是个疯的,这宰猪的事情还真说不好会干得出来,到时候猪要是被宰了她上哪哭去。
顾盼儿一屁股坐了下去,耍起无赖来:“我还就不滚了,凭啥你能惦记我夫家的东西,我就不能惦记娘家的东西!要知道这家可是没分的,不管啥东西我爹都是有份的,我爹不敢拿我可是敢拿,谁要敢反对得先问过我手里的柴刀。”
“哎,这家里有啥来着?公中肯定还有不少银子,我那房子正破着呢,正好弄点银子回去盖个房子,就盖成青砖瓦房好了!然后还有啥来着?三头猪,十来只鸡,地窖里头应该还有不少粮食……”
周氏听得眼皮子直跳,特别是看到顾盼儿两眼发光的样子,周氏心里头就一个劲地发寒,这傻大丫指不定是犯了什么疯病,到时候自个的这点家产可就完蛋了。
顾来财听着就不乐意地嚷嚷了起来:“谁让你这傻子过来的,这家里的东西都是我的,没你们三房的份,快点滚出去,要不然打死你!”
顾盼儿扭头看了过去,见是顾来财,眼睛顿时一眯,朝顾来财勾了勾手指头:“财哥儿是吧?听说你今天推了我爹,害得我爹差点三次骨折!现在看你还很横的样子,行啊,你给我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陈氏赶紧拉住顾来财藏到自己的身后,一张惊恐地看着顾盼儿:“你,你想干什么?财哥儿他还小,不过是无意推了一下你爹而已,你爹都不打算计较了,你一个出嫁了的傻闺女管个啥?我看你奶说的对,你还是赶紧回你的家好。”
顾盼儿又朝陈氏勾了勾手指头:“原来是大伯娘啊,听说你把分家文书给藏了起来,干脆你也过来吧,这我保证,绝对不打死你!”
陈氏骇然倒退,哪里敢靠近,硬着脖子道:“不,不行,除非你交出五头大野猪和八头小野猪的分家费,要不然甭想拿回去!”
“分家费啊!”顾盼儿站了起来,众目睽睽之下将吃饭用的桌子劈成了八瓣,然后又走向顾大江坐着的凳子上,吓得顾大江忙从凳子上跳了起来,闪到一边去。
顾盼儿嘴里头嘀咕:“不就五头野猪和八只小野猪么?等我败够了这么多东西以后我给你们,一定给你们,千万不要跟我客气。”说完又一刀将那凳子给劈了,紧接着又走向别的凳子,丝毫不在乎上面是否坐了人。
周氏肉痛得直叫:“快,快拦住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