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可宁凌终归还是出事了,咳嗽数日后,她夜中突然高烧,整个人迷迷糊糊,几乎吃什么吐什么,滴水不进。
秦宇惊慌失措,背着她奔出四处漏风的破败房屋,找到一位相识多年的郎中,此人医术非常高明,平日相处极熟,彼此兄弟相称。
但今日,这位郎中兄弟翻了脸,直接将秦宇拒之门外,冷笑告诉他,没有银子根本不会出手救治。
哀求至天明,秦宇只能背着宁凌回家,将她放在破旧却干净的被褥上,看着她昏迷中下意识皱起的眉头,秦宇心如刀割。
那些人又来了。
“秦宇,你只是个不通修炼的废物,如何配得上我家小姐,现在小姐病重,快让我们带回去救治吧!”黑瘦脸汉子冷笑,一挥手几名婢女冲过来,就要将宁凌带走。
秦宇呆呆的,上前走了几步,但最终没有阻拦的勇气。
宁凌醒过来,拔下头上一根铜钗,抵住自己的喉咙,“相公,他们将我带走,是要许配给其他人,如果相公不愿要我,宁凌宁愿死在这!”
秦宇扑过去抱住她,痛哭流涕。
黑瘦脸汉子气的跺脚,却不敢真的硬来,带人无奈离开。
秋寒渐重,房间中冷的,与外界几乎没有区别,呼一口气就能凝出白霜。恶劣的环境,没有药材治疗,宁凌的病情越来越重,整个人快速削瘦下去,大半时间都处于昏迷状态。当她用铜钗,将如花俏脸划破后,宁家终于不再来人,似乎默认了她的自生自灭。
第一场雪不期而至,秦宇抱着枯瘦的宁凌,感受着她快速消散的最后一丝体温,整个人万籁俱寂。
熬过了秋日,却终归没能迎来春光,宁凌在冬日第一场雪落下时,笑着闭上了眼,秦宇从她脸上看到了不舍、眷恋,还有一丝解脱。
哀莫大于心死,或许说的就是秦宇此刻,他恨自己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恨自己不能保护好,自己心爱的女人。如果时光可以重来,他一定不会让这一切发生,可惜太迟了,都太迟了!
眼前阵阵发黑,哀痛、愤怒、不甘情绪汹涌而来,让秦宇意识陷入黑暗,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声温柔的呼喊,自遥远之外传来,秦宇努力了很久,终于勉强睁开眼。
短暂茫然,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美丽至极的熟悉俏脸,宁凌喜极而泣抓住他的手,“相公,你终于醒过来了!”
片刻后,通过宁凌的叙述,秦宇知道了发生的一切,那日春游之时,他饮酒太多沉沉睡去,因而感染了春寒,高烧不退已沉沉昏睡了半个月。
秦宇闭上眼,有些庆幸的想到,自己经历的那一切,都只是梦境吗?还好,它只是一场梦,宁凌依旧活着,就在他面前。
就在这时,他身体蓦地僵直,袍袖下的手掌,抚摸到手臂上,一处烫伤后留下的痕迹。那是宁凌病重,他一次煎药中,因精神倦怠,无意间碰到熬药炉子,所留下的痕迹。
摸着伤痕,秦宇心头渐寒,那不是一场噩梦,是真的……都是真的……
那么眼前这一切,是上天听到他的祈求,给他的一次机会吗?
对,一定是这样!
躺在温暖的锦被中,秦宇眼神露出坚决,他发誓要守护好自己拥有的一切,绝不让任何人伤害半点,眼前这个宁愿病死,也要留在他身边的女人。
就在这时,婢女进来通禀,李郎中到了。
宁凌眼神一亮,“是李先生,这些天他每日都来查看相公病情,你能醒过来,当真要多谢李先生。”
秦宇略微沉默,嘴角露出笑意,“是吗?那就请李先生进来吧。”
很快,背着药箱一脸欣喜之色的李郎中进入内室,先笑着恭喜之后,对宁凌的感谢表示愧不敢当,接着提出帮秦宇诊断病情,片刻后抬手,微笑道:“秦大哥底子好,如今已过了凶险难关,只要好生休养,就能恢复了。”
“我开几服药,吃上半个月,能够加快身体恢复,虽然药材都贵了些,但补充身体元气是极好的。”
秦宇微笑,“劳烦李贤弟了,待我病情康复,定要请你吃酒以表感谢。”
半月后秦家府邸开宴,李郎中应约而来,奉上一支黑色何首乌为礼,被秦宇满脸亲近迎入席中。秦家巨富,吃喝用度自然精细,况且今日为答谢宴,各种佳肴、美酒敞开供应,李郎中很快喝多了。
秦宇吩咐婢女,带李郎中下去休息,今夜便不回去,就安置在府中。
深夜,凄厉女子尖叫传出,负责侍奉李郎中的婢女,衣衫不整逃到院子里,在人前嚎啕大哭。
官府审讯,最终得出李郎中酒迷心窍,试图玷辱秦家婢女的结论,脸上刺字,判流放三千里。
囚车过市,秦宇坐在路边酒楼,扶窗而立。
失魂落魄,削瘦不成样子的李郎中,似突然有所察觉,猛地抬头看来。两人眼神接触,一个充满痛苦、难以置信,另一个则淡漠冷然。
李郎中愤怒咆哮,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根本发不出完整的音节,听说是在大牢之中,因拒不服罪被拔了舌头!
宁凌面露不忍,眼神露出犹豫,秦宇转身将她揽入怀中,轻声道:“我有这样做的理由,这个人不值得同情。”
抱着她娇嫩的身躯,秦宇脑海浮现起,她在破败房屋中,病重骨瘦如柴时的模样,眼底一丝不忍最终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