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梁牧自幼花天酒地,乃是实打实的纨绔子弟。其才能,甚至还不如梁铉之万一呢。
要不是他姓梁,简直就是狗屎不如。
指望这样的人能够拖住郭礼,光是想想就觉得是天大的笑话。
不过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大名府已丢,梁家的百年基业毁于一旦。而从大名府一路往北,清河、武邑、景州(阜城)全都是小城,很难再阻止郭礼的大军了。
这才是为什么梁吉下了死命令,明日无论如何都必须攻破沧州的原因。
要不然的话,郭礼的大军只需要三、五日的功夫,就能扑到叛军的屁股后面。到时候两面夹击,叛军输定了。
情况危急至斯,上天却没有给梁吉任何的怜悯。
一个信使连滚带爬冲进军帐,却带来了更加可怕的消息。
“报大王,乾逆西凉骑兵出其不意,于三个时辰前突入了南皮县城,把我军储存的粮草一把大火烧光,现在已经扬长而去。”
军帐里鸦雀无声,气氛低落到了冰点。
信使尽管赶了好几十里的路传达消息,此时却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
叛军移师沧州,为了夺回之后的行动方便,便把粮草后勤和家眷都安排在了南皮。
想着夺回了沧州之后,即使打不过郭礼的主力,也可以渡过黄河南下,去和梁铉汇合,冲击沂蒙防线。
孰料梁吉忽略了游弋在外的西凉骑兵,把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沧州城。
他的疏忽,为自己换来了致命的损失。
张琦和廖凯在西凉就久历战场,经验丰富无比。
他们被留在外围,并没有闲着,而是一直在寻找机会,希望能够给叛军制造麻烦。
可叛军人数实在太多,他们这两万多骑兵冲上去不但毫无作用,恐怕还会遭遇重大损失。
张琦和廖凯也没有强求,干脆率军四处游荡。结果被他们发现了叛军的粮草重地,而且防御极其简陋。
这还有什么客气的,张琦和廖凯指挥着如同恶狼一般的西凉骑兵,趁着夜色一个突袭,就攻进了简陋的南皮县城。
他们也不恋战,直接将叛军的粮草付之一炬,就火速撤离。
在附近的叛军增援过来,却只能看着骑兵的尾巴跳脚不已,根本追之不及。
可维系叛军生命的粮草却化为了灰烬,一点存余都没有了。
如果说之前还只是郭礼穷追不舍的大军让叛军喘不过气来,现如今等同于他们的脖子上也被套上了绳索。
雷霆霹雳一般的噩耗彻底击垮了梁吉的意志,让他的身躯晃了两晃,猛然喷出一口鲜血,向后便倒。
梁素大吃一惊,赶忙上前搀扶住,迭声地召唤大夫。
一个时辰后,粮草被烧的消息便传遍了叛军大营,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
严酷的事实摆在眼前,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遍体的寒意。
梁吉从昏迷中清醒过来,整个人都进入了一种玄妙而亢奋的状态。
从三更天开始,他便催促着各营开始整肃出发,兵发沧州城。
昨日一场大战,陈玉和秦王等人也累的够呛,又去探望了重伤的郑化,便睡的死去活来。
没想到,天刚蒙蒙亮,他们就被亲卫叫醒了。
两人匆忙赶到城头,只往外面看了一眼,就叫苦不迭。
今日的叛军来的很早很早,晨曦中就已经列好了进攻的阵形。而且和昨天喧嚣震天的狂躁相比,今天十几万人全都无比的沉默。
哀兵必胜,这是陈玉和秦王不约而同想到的一句话。
他们不知道叛军那边发生了什么,但很显然,叛军这个状态,他们守城的难度无疑增大了许多倍。
陈玉搓了一把脸,连忙吩咐道:“去把所有人叫醒,告诉大家,今日要拼命了!”
传令兵迅速下去,很快地,整个沧州城都沸腾起来。原本应该休息的兵将,此刻也都厉兵秣马,做好了战斗准备。
沧州城外,梁吉摇摇欲坠地站在马车上,从阵前缓缓经过。
他努力积攒着力气,然后大声地呼喝道:“众将士,时至今日,我们已经无路可退。我们没有了援军,我们没有了粮草。假如今日不能破城,等待我们的,必然是覆没的下场。我们已经走上了不归路,要么杀出一条血路来,要么化为尘土。你们究竟该如何选择?”
十多万人一阵沉默,随即齐声怒吼道:“打破沧州府,闯出一片天!”
这怒吼声震动天地,乌云为之变色,凝练了阳光变为肃煞,让天地之间化为了狰狞的鬼蜮。
同时这吼声也传到了沧州城头,让守军的所有人都明白,叛军是要拼命了。
看着那无边无际的人潮,很多人都心生胆怯,十分怀疑,这座城池究竟能不能守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