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王公公有所不知,九千岁让我过来,是想问问王公公,当年您匍匐在九千岁的膝下,说的那些效忠的话,到底还算不算数?”
原本还咄咄逼人的王承恩,脸色瞬间煞白。身躯晃了几晃,竟然连连倒退了好几步,才堪堪跌坐在椅子中。
等他再次抬头看向孟南贞的时候,对他阳光和煦的笑容,竟如魔鬼一般。
今日的所作所为,原本只是王承恩的试探,目的就是看看孟南贞的底细。
底子不干净的话,就及早清理掉。底子干净的话,那就好好培养一番。
相比起偌大的阉党来,信王身边值得听用的人才实在是太少了。
可他绝没有想到,刚刚出手,就遭遇了这么大的变故。
这孟南贞竟然毫不掩饰,直接言明他就是阉党派来的。不但如此,还把他当年的丑事给抖了出来。
一时间,王承恩整颗心都怦怦乱跳。惊悸的同时,脑海里不禁浮现出自己被魏忠贤捉住,凌迟处死的惨状。
“你……你……你……”
这一刻的王承恩,终于失去了从容,面无血色,知道自己麻烦了。
他当年向魏忠贤效忠,并不是真的要投靠阉党,而是遵循曹化淳的吩咐,要抱住有用之身,护得信王周全。
虽然此事也曾对信王说明过,信王也理解他的苦衷。
可问题是,一旦被魏忠贤知道他是假效忠,那么他绝对死无葬身之地。
信王……
此时的信王可保不住他。
不但如此,一旦此事暴露,信王的所思所想也会被阉党察知。此时羽翼未丰的信王,恐怕也要危险了。
一想到种种后果,王承恩就心乱如麻,彻底失去了方寸。
这一幕被孟南贞看在眼里,也对王承恩有了一个初步的评价。
此人忠心没得说,但是能力却不足。要不然的话,崇祯登基之后,他作为崇祯最信赖的大太监,却监管不好那些权监,任凭高起潜、张彝宪等人胡作非为,把大明折腾的彻底完蛋。
明白了这些,孟南贞更加轻松。
他缓缓走到王承恩的对面,施施然坐下来,含笑着道:“怎么,王公公怕了?”
短短几息的功夫,王承恩整个人就如同水里捞出来的一般,剧烈喘息的时候,胸膛如同蛤蟆的两腮一样不停的鼓动。
他惊惧地看着孟南贞,胆战心惊地问道:“九千岁……九千岁真的要降罪于我吗?”
当年魏忠贤连王安和曹化淳都干掉了,王承恩可不认为,自己这么一个小虾米,能够顶得住。
幸好孟南贞也没有想着彻底吓坏他,终于道:“王公公安心啦,九千岁贵人事忙,暂时还想不起你来。”
听到孟南贞是诓自己的,王承恩终于慢慢平复了下来。再次看向孟南贞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毒。
“哼,你可知道,只要咱家现在一句话,你保证会死无葬身之地?”
这么点小伎俩,孟南贞哪里会在乎。
“那王公公你可知道,这信王府里到底有多少阉党的探子?知不知道一旦我出了事,你也绝对跑不了?”
相比起王承恩的恫吓,显然他的威胁更加具有威力。
王承恩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最终只得问道:“九千岁派你来,到底意欲何为?”
孟南贞慢慢喝了一口茶水,然后才道:“王公公不也是知道嘛,皇城里的那位爷身子不大好,九千岁也担心后来者用不用他啊。”
天启的身子不好,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朝廷内外,很多人都看在眼里。
而一旦天启真的不行了,那么最有希望继承皇位的,肯定是信王。
王承恩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终于振奋了起来。
“九千岁好大的胆子,他就不怕王爷一旦上位,会治他的罪吗?”
孟南贞似笑非笑。
“王爷就算不知道,难道就能放过九千岁吗?”
这下王承恩再次沉默了。
整日跟在信王身旁,他可是再清楚不过,这位主子对于阉党的厌恶和仇恨了。每每唏嘘短叹,都言说是阉党在祸国殃民,败坏大明江山。
恐怕信王将来真的克继大统,一定会对阉党出手的。
随即,他又想到了什么,目光里蕴含着怒气,瞪着孟南贞。
“所以,九千岁就派了你们来,想要坏王爷的大事吗?”
孟南贞笑的依旧舒适,不疾不徐。
“九千岁确实是这么想的,但不代表我也是这么想的啊。”
王承恩不禁呆住,讷讷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孟南贞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
“小的虽然不才,但很凑巧,想法正好和王公公不谋而合。”
室内一片静谧,王承恩的脸色几经变幻,终于笑了出来。虽无声,却很肆意,全无之前的颓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