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混的久了,也不免粗鲁了许多。
洪承畴骑马而非坐轿,单单这一个举动,就得到了辽东众人的认可。
这是一个有能力、有魄力的上司,这是所有人的认知。
要知道当初袁崇焕到辽东的时候,可是坐着马车来的。
一个细微的差别,就决定了层次的高下。
伫立在辽东文武前头的袁崇焕和王之臣二人,也是心里头翻江倒海,意识到来者不善。
不过如今洪承畴是辽东总督,地位远在两人之上,他们也不能干站着。
袁崇焕策马上前,招呼道:“洪大人,在下是辽东巡抚袁崇焕,特来迎接你的大驾。”
袁崇焕比洪承畴大了九岁,而且成名已久,主动示好,洪承畴也没法拒人于千里之外。
“袁大人有心了。咱们进去吧,事务紧急,耽搁不得,咱们快点完成交接更为妥当。”
说着,洪承畴一引缰绳,策马往山海关里走去。
看到洪承畴雷厉风行的举动,袁崇焕眉头紧皱,暗骂了一声福建蛮子。
却也不想想,他广东蛮子还能真的吃了胡建人?
山海关中军大帐,基本上辽东够分量的文武全都到场了。
洪承畴老实不客气地占据了中座,一点都没有谦让袁崇焕这个官场前辈,任由随从宣读圣旨。
这又是别开生面的一幕,因为大家发现,宣读圣旨的人乃是洪承畴的随从官,而非宫中的太监。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从今以后,由内廷派遣的中官监军的传统,算是没了。
一想到头顶上再也没有了太监们阴阳怪气地指手画脚,辽东的文武们就感觉到一阵舒心。
虽然因此而失去了袁崇焕和王之臣两座大山,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此次宣读的圣旨和之前的没有多大收入,明确了辽东总督的权限,同时也取消了辽东的行政机构,全部变更为战区制。
也就是说,从今以后,整个辽东的一切全都是为战争服务,原本的行政机构已经失去了作用。
这让很多文官们感觉到懊恼,可是想想辽东如今的局势,却也无可奈何。
地盘和百姓都没了,还行政管理谁去?
他们这些文官,如今不也是操持着军队的吃喝拉撒,俨然变成了丘八们的保姆嘛。
不过这次随着辽东改为战区制,他们这些文官也都得到了重新的任命和使用,倒也不再像从前那样不伦不类。
整体而言就是,从今以后,辽东、登、莱、皮岛等地,全都在辽东总督辖制、领导之下。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和后金作战。
至于什么民生、经济之类的,反正已经被破坏的差不多了,自然让位于军事。
眼看着洪承畴大权在握,无人能制,袁崇焕真真是羡慕嫉妒的红了眼睛。
王之臣更是一刻也看不下去了,草草地交接了差事后,便赶赴四川了。
袁崇焕也是心灰意冷,觉得满腔的抱负再无实现的可能,郁郁寡欢地前往京师上任。
然而走到密云的时候,却被人拦住了。
“怎么,把你从辽东拿下,你很不满意?”
坐在袁崇焕的马车里,孟南贞问的直截了当。
开门见山的咄咄逼人之势,让袁崇焕十分的不适应。有心否认,可是在孟南贞洞悉一切的目光之下,也无处可藏。
最后,袁崇焕干脆一咬牙,也豁出去了。
“公公,下官到底做错了什么?辽东在下官的呕心沥血之下,原本已经稳定住了。那个洪承畴年纪轻轻,又毫无经验,朝廷就不怕前功尽弃吗?”
孟南贞好笑地看着这位隐隐要发狂的袁督师,犀利地问道:“稳定住了?怎么稳定住的?和黄台吉议和吗?”
袁崇焕原本挺拔的身躯瞬间垮掉,如同见鬼了一般。
这是他最大的秘密,怎么就被眼前之人获悉了呢?
孟南贞却懒得理会他的小九九,而是直接道:“计划有变,你不用去京师了。去山西,接任山西巡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