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混编,连夜拆除城内民居商铺,拆下来的砖石和梁木全部运上城头,以作擂石滚木之用,同时斥候增加了三十人,日夜不停往西而去,不间断地将敌军的行踪送进西州城内。
一座没有百姓,只有五千守军的孤城,在两位将军的军令下,焕发出仿若回光返照般的活力,城内城外只见脚步阵阵,人影幢幢,再伴随着将士们或高昂或悲凄的面容,整个城池顿时陷入如同临死前的亢奋。
李素静静看着众人的忙碌,什么都没说,从决定弃城的那一刻起,他已不想再参与西州的任何事务,这座城,注定会被攻破,所以为它所做的一切终究都是徒劳,李素是个很务实的人,从来不做徒劳的事。
“王桩,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看着门前的人来人往。李素淡淡问道。
王桩挠了挠头,憨笑道:“你们大人物的事,我咋想得明白?不过你总是有道理的,我觉得你没错。”
李素转过身看着他,深深地道:“你跟我来到西州,我知你也想建功立业,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建功立业的好时机,它是一个绕不过去的死劫。所以,你算是白来西州了,放心,只要我们活着,日后还会有许多建功立业的机会,我会挑一个好的机会,让你也在马上搏个军功,将来恩荫子孙百世。”
王桩摇摇头:“跟你来西州不完全为了功业,李素。咱俩从小一起长大,看你独自一人来西州赴任,我心里不爽利,你是个有本事的人,但再有本事的人,身边也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帮衬,你在西州……太孤单了。”
李素只觉胸中一股热流翻涌。眼睛眨了几下,强行压下去,展颜笑道:“幸好有你,但愿一辈子都有你……”
王桩嘿嘿憨笑。
李素拍了拍他的肩,无意中捅了一刀:“你傻,以后我帮你聪明下去。放心,你吃不了亏。”
转过头,眺望远处的繁忙,李素的心情一片平静。
此时已是黄昏,大漠的落日渐渐西沉,在即将沉入地底以前,努力将最后一抹金黄洒遍这座千里孤城。
李素盯着那一轮通红的落日。淡淡地道:“王桩,收拾一下行李,咱们明日离开西州……”
王桩嘴唇嗫嚅几下,忍不住道:“还是要走?”
“是的,还是要走,这一世,我的命很珍贵,是老天对我格外的恩赐,我不能将自己的命浪费在一件完全看不到希望的事情上。”李素的回答很坚定。
…………
…………
收拾行李的那一晚,李素在自己新修的华宅里没出门。
当晚,项田点折冲府兵马一千人,骑马出了城,不知所踪。
李素不知情,或者说,就算知情了他也不会有任何反应。
务实的人往往很现实,这一类人永远最冷静,衡量万事万物永远只有“利”与“弊”两个字,利则合,弊则避,李素就是这一类人,清醒得可怕。
一夜过去,离敌军兵临城下的日子又近了一天,算算路程,大约只有数十里了,空气里似乎都能闻到敌人刀锋上的血腥气。
第二天一早,李素与王桩拎着收拾好的简单行李,命人打开东城门准备离开。
没有惊动任何人,只跟蒋权知会了一声,蒋权一大早便来城门前相送。
蒋权的神情很憔悴,眼中布满了血丝,显然一夜没睡,见到李素时,蒋权脸上有些赧然。
蒋权和他麾下的骑营算是李素的护卫,李世民亲旨调遣他随侍李素身边,为的就是保护李素的安全,可是今日李素要离城,蒋权和骑营却决定留守西州,严格说来,蒋权已然算是抗旨了。
城门前,蒋权朝李素抱拳躬身:“是末将失职了,只是……西州难弃,末将……对不住李别驾。”
“钟鼎山林,各有天性,蒋将军,我不怪你,只愿你也莫怪我。”李素朝他展颜笑道。
蒋权急忙摇头,正想说点什么,却见城外远处沙尘滚滚,一支数百人的骑队由远及近。
蒋权眯着眼眺望片刻,忽然脸色大变。
李素好奇道:“怎么了?”
蒋权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道:“昨夜,项将军点一千兵马出城,说是……趁敌军不备,于半路伏击,打算一击而溃敌军前锋,也好为西州争取一线生机……”
李素也吃了一惊,急忙扭头望去,面容渐渐苦涩:“看这灰头土脸的架势,项田似乎并没有争取到这一线生机……”欢迎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