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交往要看缘分,所谓“一见如故”,又所谓“白发如新”,看对眼了,初识便成知交,看不对眼,认识一辈子也只是泛泛。
然而,如果一个人活到周围所有人都不待见,那就不是缘分的问题了,而是这个人有问题。
很显然,这位齐王殿下在长安城的人缘并不算太好,差不多到了人憎狗嫌的境界了。
因为李祐的乱入,这顿酒宴立马变得有些寡然无味,只是李祐自己似乎并未察觉,反而频频与众纨绔端杯敬酒,其中与李素喝酒的次数最多,而且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位齐王对李素表现出非同一般的热情,热情得有点过分,时而劝酒,时而勾肩,时而握着他的手,深情地摩挲,摩挲……
如果说刚才听到李祐的声音相当于身体里钻进了一只蠕动的蛆虫,那么此刻李素的心情就如同几千只蛆虫在身体里爬啊爬……
今日有太多的不解,一众纨绔对他热情得过分,现在来了个齐王也对他热情得过分,好像李素突然间变成了香饽饽,每个人都争着想来咬他一口似的。
“李县侯的事迹,本王很早便听说过了,说实话,祐对李县侯委实仰慕不已,县侯当初血战西州,以五千残卒力抗西域虎狼之师,而保城池不失,是条硬朗的好汉。”
李素笑道:“传言大多夸张不实,李某只是浪得虚名之辈,倒教齐王殿下谬赞了。”
李祐摇头,笑道:“是与非,本王也分得清楚的,二十岁出头的年纪能博出个县侯,也是本朝的异数了,本王还听说县侯家境颇丰,而且擅理财,往后本王还得多向县侯请教,还望李县侯不吝赐教。”
李素连道不敢。
不尴不尬。不咸不淡,二人就这么东一句西一句的扯着闲篇。待到酒宴将散时,李素竟有些微醺了。
与一众纨绔告别,齐王李祐最后一个走到李素面前,笑容颇有深意。
“李县侯,我们定有再见之日,本王盼与县侯再谋一醉。”
看着齐王颇具深意的笑容,李素一怔。很快回神,笑着客套了几句,于是众人告别。
直到坐进回家的马车,李素的后背仍一阵阵的发毛。
刚才齐王那记笑容,那种被贼惦记上的感觉是肿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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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已过,天气多了几分凉意,枯黄的树叶被秋风扫落,光秃秃的树丫上立着几只寒鸦,不时发出难听的叫声。给秋色平添了几分萧瑟。
李素在凉亭内正襟危坐,难得有了一回跟君子比较相似的坐相。
亭内石桌的对面,东阳正素手调配着各种作料。桌旁的地上置一红泥炭炉,炉上有一只雕刻精美花纹的铁釜。釜中茶汤已沸,氤氲的雾气升腾而起,模糊了彼此的面容。
东阳将手边早已备好的油脂,茴香,姜丝,还有一小撮被碾成粉末的茶叶按顺序倒进沸腾的汤中,李素面无表情地坐着,眼皮随着东阳的每一个动作而抽搐。
画面很美,东阳未施脂粉。素手烹茶,鬓边一缕黑发散落腮边。眼眸低垂,专注地盯着茶汤,只看见长长的睫毛在白色的雾气中微微颤动,唯静唯美,此景可入诗入画。
李素看她的目光很欣赏,如同看着一只稀世的瓷瓶,小心翼翼地远观,生怕打扰了这幅美景,也怕碰坏了这只世间仅有的精瓷。
茶汤一沸,各种作料被依次放进汤中,东阳这才抬眸看着他,羞然一笑,轻轻道:“茶道我不大懂,年幼时只跟宫里的茶师学过一点皮毛,以往只给高阳烹过两回,今日还是第一次为你烹茶,倘若味不正,你莫笑我,我慢慢再学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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