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是哪家的规矩?”
李素大拇指反过来指着自己,淡淡地道:“这是我李家的规矩,若是我家的伙夫把铁锅排成这个德行,早被打断腿了。快,叫人添一口铁锅,在用餐区一字排开,左边八口,右边八口,中间留块空地摆两盆梅花……算了,这个时候没必要搞这些装饰,梅花不摆了,反正十六口铁锅,一定要整齐,一定要对称,一定要赏心悦目,令人心旷神怡……”
李治脸颊抽搐了几下,这毛病……整个大唐都没见过。
…………
禁卫们如同长安东市的店伙计揽客似的使劲敲锣打鼓,卖力吆喝,一边喊一边脸色赧然,脑门都渗了汗,很羞耻的样子。
付出终究还是有回报的,饥饿最终战胜了畏惧,没过多久,远远围观的百姓人群里终于出现了一个胆大的,小心翼翼蹚雷区似的往前踏了一步,这一步踏出再也没有退回去,而是继续踏出了第二步……
民众是盲从的,缺少的只是一个带头的人,有人领头走出了第一步,接下来的情势便完全改变了。
很快有了第二个百姓,第三个,第四个……
终于,所有百姓渐渐朝用餐区的十六口铁锅聚拢,吞咽着口水贪婪地注视着冒着热气的铁锅。
“排队轮着来,官府不管碗筷,各家自取,赶紧的!”一名禁卫放声喝道。
百姓沉默着迅速排成十几列长队,空旷的平原上,浩浩荡荡如长龙般蜿蜒。
李治嘴角露出了笑容,神情颇为兴奋,心中充斥着满满的成就感,救活一大群人的感觉原来比在宫中对宦官宫女颐指气使要美妙得多。
扭过头望向李素,却见李素仍旧眉头紧皱,神情凝重。
“子正兄,百姓来取食是好事,你为何仍愁眉不展?”李治好奇问道。
李素沉声道:“殿下没觉得哪里不对吗?”
李治迷茫道:“哪里不对?”
李素叹了口气:“人数不对啊,眼前十六支队伍,每队约二百人,加起来不过三千多人,晋阳是大县,总计五万余户,二十余万人口,就算逃难跑了一半百姓,至少还有十万,我们初至晋阳时已下令禁卫各村各户通告官府赈粮之事,按理说绝不可能只有眼下这点人啊……”
李治呆了半晌,讷讷道:“或许,百姓还在赶来的路上……”
李素扭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
孩子可以这么单纯,但大人不行,眼前的情况很不正常,相比在晋州时一声吆喝,百姓们人山人海的画面,眼前这点人,委实太冷清了些,难道晋阳的百姓家中都有存粮,不稀罕官府的赈济?
一阵杂乱的马蹄声打断了李素的深思,扭头一看,却见方老五领着一群李家的部曲打马飞驰而来。
方老五一马当先,在离李素二人约五丈距离时忽然勒马,马儿一声长嘶,人立而起,方老五紧夹着马腹,脸贴着马脖子,整个人如同与马儿融为一体似的,任由马儿前蹄腾空,仍骑在马背上纹丝不动。
李治两眼一亮,脱口赞道:“好俊的骑术!”
李素也有些意外,以前没见过方老五施展骑术,却想不到他的骑术竟如此高明,几十年的老兵果然有几分真本事。
方老五顾不得卖弄骑术,待马儿两只前蹄落地,不再动弹后,方老五腿一偏,飞身下了马。
“侯爷,附近村庄不大对劲!”方老五小跑到李素面前,神情凝重地禀道。
“说说,怎样不对劲。”李素心一沉,神情却毫无变化。
“乡亲们全不见了,小人跑了十来个村庄,每个村庄几乎都是十室九空,留下的也是一些失孤的老人和残疾,小人仔细打听过,说是百姓们全往长安逃难去了,可小人还是觉得奇怪,没道理整个村子全跑了啊……”
李素点头,方老五的怀疑没错,逃难是逃难,但有许多人应该会选择留下,哪怕留下活活饿死,也不愿离开村庄半步,这种心态其实四个字可以解释,“故土难离”,老人们基本都有这种情怀,没道理跑得一个都不剩。
“富户地主呢?找到一两个富户地主了吗?”李素继续问道。
方老五点头:“村子里没找到,不过小人运气好,半路上倒是捡到一个,这家伙外面穿着粗布衣衫装穷苦百姓,幸好小人当时骑在马上,居高临下一眼看到他衣领里面穿了一件绿色的丝绸,这玩意可不是穷苦百姓穿得起的,问他他还不承认,抽了两嘴巴才认了,说是附近乡郭的地主……”
说着方老五一扬手,道:“把那位卫地主请过来给侯爷见礼!”
话音落,一位神情惶然的中年男子被李家部曲拎到了李素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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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刚到家,嗯嗯,差点乐不思蜀了。。。也不知道这瓶颈期平稳度过了没。。。容我调整两天状态和心情,静下心再恢复每天两更。。。(未 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