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事情从简单到复杂,中间只需要拐个弯。比如眼前这桩案子,说简单也简单,无非是前有积怨,于是投毒杀人。
可是若非要把它往复杂的地方发展也很容易,李素一出手便将一位刑部侍郎牵扯进去了,牵扯到朝臣,引来的关注目光自然多了,事情自然就复杂了,到了这个地步,谁都不会把它当成一桩简单的凶杀案来看,说它是朝堂争斗也不过分,不同的是,这次朝争的敌我双方阵营并不太明朗而已。
任何事情只要把水搅浑,其中的黑白忠奸曲直就不容易分辨了,这也是李素想要达到的效果。
今日看来,效果不错。
黄守福自己误吃了补药而亡,于是案子又变得简单了。与许家无关,与朝堂无关,当然,与那位幕后主使人更无关,尤其是这个传言还是苦主家眷亲口说出来的,更多了几分真实性。
李素甚至猜到了他们的下一步,如果那位家眷非要去大理寺说清楚,想必连孙伏伽都会被逼得措手不及,甚至从此对自己的人生产生了怀疑和迷茫,反省自己这几天到底干了些什么事。
案子闹起来也容易,要平息下去也容易,无非换个说法而已。
李素可以肯定,幕后主使之人必然害怕了,自从刑部韩侍郎下狱后,事情已朝着他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无法控制”即代表着危险,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干这种毫无把握刀尖跳舞的蠢事,所以现在苦主家眷换了个说法李素非常能理解。
玩不起了,不想玩了,想抽身了,这次大家打个两败俱伤,下次有机会再切磋便是。
“韩由呢?那位刑部侍郎仍旧什么都没招?”李素忽然问道。
王直摇头:“没招,而且我确定他什么都不会招,因为韩由的家眷莫名其妙不见了。”
李素点头,缓缓道:“明白了,倒是做得滴水不漏,控制了韩由的家人,他当然什么都不会招。”
王直笑道:“也算是好消息吧,你丈人应该会洗脱嫌疑了,既然市井里有了这个风声,离他出狱之日怕是不远了。”
李素叹道:“不错,先把人弄出来再说。”
说着又冷笑两声:“既然换了风向,后面的事,相信有人会替我善后的……”
王直茫然眨眼:“他善后了吗?”
李素笑道:“你没发现细节吗?传言说是喝了参汤死的,与许家的茶叶无关,这句话就是善后,不但把许家的嫌疑撇清了,连许家茶叶的名声都扭正了,现在最害怕的人不是我们,而是那个幕后之人,他怕事情更不受控制,他怕我把这个案子闹得更大,别的且不说,孙伏伽当了这些年的大理寺卿,可不是吃干饭的,此时若还不懂得收手,必然引火烧身……”
王直喜道:“如此说来,这桩案子马上能平息了,你丈人也即将平安出狱了。”
李素冷笑:“他说挑事就挑事,他说平息就平息,我李素是任人揉搓的玩物么?这次若不把幕后之人挖出来,谁知道他下次什么时候又会对我动手?所以,这一次可由不得他,既然招惹了我,平不平息由我说了算,非要把他揪出来斩草除根不可,不然我睡不着觉!”
冰冷语气令王直一惊,看着面带寒霜的李素,王直很明智地没开口了。
“咱们且先看他如何善后吧,等到我丈人无罪开释那一天,便该是我跟他算帐的时候了,这事呀,没完!”
王直小心翼翼地道:“若幕后之人来头很大怎么办?比如魏王,或是……东宫。”
李素脑海中忽然浮现刚才甘露殿内,当李世民提到大唐下一代君主时的阴沉表情,然后李素脸上露出了莫测的笑容。
“今日之东宫,难道真是明日之共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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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王直派人把话递进了大理寺监牢,让老丈人安心,李素则径自领着部曲掉了个头,朝四方馆行去。
没办法,被洗劫了还得给他干活,接待外宾这事还得由他亲自办,不能再偷懒了。
四方馆外,三三两两的吐蕃人聚集在一起,见李素等人到来,吐蕃人纷纷让开一条道。
方老五等人识趣地留在外面,跟那些吐蕃人眼瞪眼,郑小楼则一声不吭地随同李素走了进去。
李素并不介意。自从认识郑小楼以来,他在李家的存在都是非常超然的,所谓“超然”的意思是,谁都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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