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挟我?!”盛惟乔听他自述杀死娇语与孟丽绛之事时,整个人都微微颤抖起来,听到后面几句,哆嗦的越发明显,不过,却不是害怕,而是……被气的!!!
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什么时候受过今儿个这样的委屈?!
就算她之前惧怕自己给盛睡鹤下药,还是“媚药”的事情曝露出来之后,无地自容吧,不过长年被捧在手心里积下来的心气使然,当真逼急了,盛惟乔可不会认命妥协!
她不但不认命不妥协,她还要掀桌子!
此刻一边在盛睡鹤手臂上又抓出几道血痕,一边就冷冰冰的笑了起来,“是,我是弄不过你,高密王府嫡三子,乌衣营首领!就是爹娘,在高密王府面前,只怕想维护我也是有心无力……不过,我虽然没有你那种杀人如割草的本事,自己了断的决心却不缺乏!”
女孩儿明媚的杏子眼里闪过一抹狠色,冷然道,“到时候,你有本事把我尸体抬进高密王府啊!?”
……这话音才落,书房中一片剑拔弩张,气氛一触即发!
良久,盛睡鹤到底没法像盛惟乔那样气头上不管不顾的掀桌子……毕竟,掀完桌子的后果,掌上明珠在真正心平气和下来之前才不会考虑!
可他却是不能不考虑的。
既然心有忌惮,自然就先行让步了,叹了口气,放开盛惟乔,轻笑道:“乖囡囡,不要这样,左右你现在也没意中人,何必不给我一个机会?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盛惟乔赶紧从他怀中挣出,又站了起来,退后几步,边整理衣裙,边冷冰冰道:“人家敖鸾镜也是真心喜欢你的,你怎么就没给她一个机会?”
“……老子好像把事情弄砸了?”盛睡鹤心里有些后悔,也有些无奈,自从察觉到自己对这女孩儿的心思后,他就改了一直以来的计划,决定提前返回高密王府,恢复本来的身份。
毕竟作为盛家上了族谱的“子嗣”,想光明正大的迎娶盛惟乔,借助高密王府的势力是最迅速、最便捷的方法。
最重要的是,盛惟乔对长安的印象不好,始终认为这地方权贵太多水太深,以盛老太爷跟盛兰辞为她提供的身份跟地位,简直见到谁都要小心翼翼,这点对于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来说,根本就是忍无可忍!
除非盛睡鹤打算学盛兰辞,年纪轻轻的就致仕,携盛惟乔长居南风郡之类偏僻的地方,不然即使两人成了亲,只怕盛惟乔也会非常抵触在长安落脚。
而盛睡鹤对于自己仕途的计划,中榜之后暂时都不会离开长安的。
要调解这个矛盾,少不得也要用到高密王府……这种情况下,他其实也是一直在找跟盛惟乔坦白身世的机会。
因为就像之前桓夜合说的那样,由于他授意玳瑁岛那边不必太瞒着高密王府派过去调查的人,这就决定了,高密王府会很快确认他的身世。
如此,就算没有那次盛惟乔偶然撞破桓夜合的夤夜到访,这件事情也是瞒不久的。
问题是,从他进入盛家起,这小祖宗就没少质疑他的跟脚。
这会儿要是跟她说了自己原是高密王府那个夭折的嫡三子的事情……盛惟乔哪能不追根问底,把前因后果问个清清楚楚?
而这一番的来龙去脉,却有很多,是盛睡鹤不愿意说的。
倒不是说对盛惟乔不放心,而是……酝酿了十几年来刻骨铭心的恩怨,纵然以他的城府,目前也无法做到可以像叙述自己早年在玳瑁岛的悲惨经历时那么平静。
因为在玳瑁岛所经历的一切屈辱、凉薄、凶险、背叛、伤害、孤独、艰苦……他都已经不在乎了,甚至可以心安理得的作为博取盛惟乔同情与心软的手段来使用。
但不是每道伤口都可以揭痂示人的。
有些鲜血淋漓,因为过于深刻与在意,只合独自承受与品味,却对任何人都开不了口。
无关对错,只有痛楚。
诚然他可以像以前很多次不愿意回答盛惟乔的纠缠时那样,临时编上一番说辞搪塞这女孩儿。
但且不说他已经骗了盛惟乔不知道多少次,如果再不注意节制,以后盛惟乔还会不会相信他;就说这件事情于他心中深扎的程度……盛睡鹤实在是连谎话都不想编。
准确来说,关于这番内情,他十几年来用尽所有的力气,也只能说出一句面对的话:“忘记了。”
不激烈无悲愤,平平淡淡的一句“忘记”。
……在他彻底释怀那段生命之中最黑暗最阴郁最心心念念的恩怨前,他都是忘记的。
也绝对不愿意听其他任何人提醒,更遑论与任何人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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