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老太爷抚着颔下胡须,叹了口气,“你嫡亲祖母就你一个亲孙女儿……你爹娘也素来视你如珠如宝,你的心愿,我们如论如何也是要帮你的!”
嫡亲祖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盛惟乔觉得也没办法再沉默了,只好道:“全凭祖父做主!”
她不知道她离开后不久,盛老太爷独自在堂上坐了会,唤了老郑到跟前:“之前高密王妃曾经说过,哪怕是粉身碎骨也要报答我盛家的恩情……你待会拿我名帖,去高密王府的后门,请门子帮忙问一问王妃,她说的话是否算数?”
高密王府,后院。
王妃所居的湘霁堂,苍苔横生的庭砖上,落着红红白白的花瓣,是东侧桃花与西侧梨花被四月初的软风吹成纷纷扬扬的花雨,于阶前翩跹到娇慵无力后的恣意小憩。
飞檐斗角的回廊下,冰裂纹格扇窗开了半扇,露出内中一抹浅草绿撒绣蝠纹、缠枝葡萄的彩穗锦帐。
帐下半躺半靠的高密王妃,将喝空的药碗递给戚氏,又接过心腹赵姑姑递来的帕子按了按嘴角,若有所思:“盛家老太爷派人来说……要我速速给鹤儿物色妻室?而且,不能让鹤儿知道这是他的意思?”
戚氏将碗交给丫鬟拿下去,身子微微前趋,柔声细语道:“是的呢!媳妇本来想让来人自己过来跟母妃说的,如此也好问问详细。但那人说,盛家老太爷交代了,这事儿务必要瞒着三弟,所以他不能进内院,免得被三弟知晓!”
“鹤儿今年也有二十了,就算盛家老太爷不提,我这身子稍微好点,肯定也要替他张罗这终身大事。”高密王妃蹙起眉,“所以老太爷专门派人跑这一趟,还神神秘秘的专门要瞒着鹤儿……这是什么缘故?”
“那人翻来覆去就说这么几句,其他媳妇再三问,他也不作声了。”戚氏忙道,“都是媳妇无能,没能问出个来龙去脉,叫母妃耗神!”
就建议,“要不,媳妇等会派人去宁威侯府,问个清楚?”
“不。”高密王妃断然摇头,“盛家对鹤儿有恩,那就是我的大恩人!那位老太爷是个明理之人,既然派人过来的时候没说缘故,可见要么是指望咱们心照不宣,要么就是不想多说的。你这会儿派人过去追根问底,岂不是成了恩将仇报、以势压人了?!”
戚氏立刻请罪:“是媳妇考虑不周!”
高密王妃对长媳还是很满意的,自不会为这么点事同她计较,摇了摇头表示不在意,思索了会,就说:“之前去南风郡的人不是说,盛家就数这老太爷最疼鹤儿吗?他偌大年纪,亲自千里迢迢的赶来长安,说是来贺鹤儿金榜题名的,实际上,我估计也是专门来给鹤儿操办亲事的吧?毕竟盛家既然将鹤儿视若己出,他都二十了还不给他娶妻,显然是为了等他考完殿试之后,在长安娶个门第高些的。”
“如此,老太爷莫不是听说我昨儿个请了太医……所以怕我会耽搁鹤儿的终身大事?”
高密王妃是盛睡鹤的生身之母,如今盛睡鹤还过了明路被带回王府了,一旦她有个三长两短,三年丁内忧,盛睡鹤的婚事可不就要延后了?
戚氏跟赵姑姑闻言都变了脸色:“这老太爷!真真是老糊涂了么?您也就是一时气急攻心罢了!董太医都说了,接下来只要好好养着,您的好日子长着呢!”
“这不能怪人家老太爷,是我亲口在他面前说了时日无多的,他也是关心鹤儿才这么做。”高密王妃倒是一脸欣慰,“我这个做母妃的不合格,害的鹤儿流落在外这么多年,幸喜这孩子福大命大,遇见盛家这样的好人。如今他回了来,盛家老太爷还对他这么关怀备至,可见是真的疼他!”
“所以我感激这老太爷都来不及,怎么好怪他咒我活不长?毕竟要不是鹤儿回了来,我也真的不耐烦继续活着了!”
赵姑姑听着这话,想到高密王妃这些年来的煎熬,眼眶一红,也不再说盛老太爷的不是了,只微微哽咽道:“那些都过去了,王妃该往前看才是!”
“你去将我陪嫁的首饰,还有文房四宝那些东西检点下,按照盛家徐家的人数,从老到少都备上一份礼,赶明儿亲自送去宁威侯府。”高密王妃点了点头,跟戚氏交代,“见到了盛老太爷,就跟他说,他的好意我明白,我会尽快给鹤儿操办婚事的。”
戚氏答应一声,笑道:“媳妇也迫不及待想要弟妹进门搭把手了,咱们这偌大王府,上上下下每天那么多事情,偏只媳妇一个人打点,往往都忙不过来!如此盛老太爷此举,不仅仅是疼三弟,却也是照顾媳妇了呢!”
“你到底是长媳,就算将来鹤儿媳妇进了门,诸事终究也是要你操持的,鹤儿媳妇顶多在你忙不过来的时候搭把手。”高密王妃知道长媳故意奉承,微笑道,“可不能偷懒,不然我这身子骨儿,如今就是想给你帮忙都有心无力,你要是不勤快点啊,这偌大王府的日子都要没法过了!”
戚氏听出王妃的意思,是不会因为宠爱盛睡鹤就给盛睡鹤的妻子拉偏架,使得她这个长媳尴尬,心中一定,笑容越发柔顺:“母妃放心,媳妇一定好好做事,跟将来的三弟妹一块孝顺您还有父王!”
她们婆媳议定,次日戚氏就亲自携礼到了宁威侯府,跟盛老太爷转达了高密王妃的答复。
盛老太爷闻讯暗松口气,不过为了避免意外,他还是抓紧跟屠如川联系,于是舞阳长公主府很快传出消息:三日之后,长公主将于府中办赏花宴,广发请帖,遍邀长安官宦之家出挑的青年男女到场小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