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那边……不,不,不能为了他们激怒父皇。”
“……”甄氏强忍着叹息,低头笑道,“王爷可有认真看方才胡师傅的那封信?”
恭王显然还沉浸在自己的悲戚不幸之中,“……信怎么了?”
“胡大人在信中将话说得那样决绝,定然是抱着要为王爷扛下所有罪责的决心。但他今晚泥足深陷,写这封信的时候,大概也知道这信也许未必就能送到王爷手中,所以他在信里闪烁其词,臣妾想,就是为了避免信件落于外人之手,反而节外生枝了。”
恭王怔怔地望着妻子,“……是吗?”
“是。”甄氏点了点头,“就算有人要拿这件事来参奏王爷,也得拿得出证据才行。臣妾相信胡大人办事的缜密,必不会留下什么大的破绽。王爷不如咬死了这件事你不知情,全然是胡大人为了王爷,一腔热血之下,做了些他不该做的事情。”
恭王的眼睛这时才微微亮了起来。
甄氏轻轻拉了拉恭王褶皱的衣肩,又接着道,“再则,胡大人毕竟是世子的老师,即便皇上真的一怒之下要对他一家下杀手,王爷也须得拼死相争,保下胡师傅的家人才行。只有这样,您才算不辜负自己仁德的名声……天下人,都看着王爷呢。”
恭王深吸了几口气,“王妃说得有理……有理,本王明白了……”
甄氏扶着恭王坐起来,“臣妾来时,已经命人在外备好了马车,王府里收拾几间空屋出来也就几盏茶功夫的事。”
甄氏笑道,“那臣妾就在家里等王爷回来。”
“…好!”
此时已过了夜里子时,在侍候完恭王更衣之后,甄氏一路相送到王府门口,然后站在门中目送王爷的马车远去。
深夜的虫鸣萦绕在甄氏的耳畔,随着恭王的马车消失在街角,她脸上的笑意也淡淡地隐去了。
论起来,恭王其人的样貌、才学,放在大周历代的王储之中也绝非平庸之辈——说他人情练达、世事洞明也不为过。
然而这些都是有前提的,恭王的通透和聪颖只在顺风顺水的情况下才能得以展现。一旦遇上意料之外的危难,他就忽然变得暴躁不安、刚愎自用,连平日里最基本的判断也下不了,整个人竟像是失了智一般变了个人。
若不能好生安抚下来,不知会闯出多大的祸事。
甄氏终于叹了一声,对一旁的侍女道,“给胡家老少准备的客房都布置得如何了?”
“回王妃,方才小红她们来回禀过了,挑了西边的福安苑,这会儿已经都准备好了。”
“福安苑……名字倒合适,我去看看。”甄氏转身便要走,忽地又像想起什么,略有些疲惫地对一旁的丫鬟说道,“去帮我煮些茶来。”
……
平京统共四城二坊十二区,其中东北一侧遍布了老派达官显贵的居所,西北一侧多新贵,宅院也新一些。
恭王府毗邻紫禁城,离皇宫很近,离胡家的老宅也不远。
当挂着恭亲王府灯笼的马车缓缓驶入胡府所在的街道时,镇守值夜的锦衣卫们已经取出了无常本飞快地记录了此刻的时间。
“快去宫中回禀,如圣上所料,恭亲王来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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