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身子哪里不舒服?”屈修连忙凑上来,“用不用我去帮您喊个——”
“我说了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屈老夫人突然沉声嘶吼,声音里夹杂着几分沙哑而凄厉的底色,“你不要再来烦我!”
屈老夫人带着几分慌乱夺门而出。
在夕阳的光雾里,屈修愣愣地看着母亲远去的背影,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
这天夜里,天空又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柏灵侧卧在自己的床榻上,表情有些痛苦。她的呼吸渐渐急促,两只手轻轻扑腾,而后猛然睁开了眼睛。
她梦见一身艳红的林婕妤慢慢向自己走来,等走近时她才发现那鲜红的不是衣裙,是被剥下的血肉。
柏灵艰难地坐起来,捂着心口轻轻喘息。
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种恐怖向的噩梦了,周围的暗影,窗外的雨声在忽然间都变得可疑起来,她瞬间握紧了放在枕头下的匕首。
铁器摸起来冰冰凉凉的,却像一只抛向水底的巨锚,让柏灵在风浪中起伏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
厅堂里在这时传来掏炉子的声音,柏灵披上衣服站起身,轻轻巧巧地往外走。
昏黄的灯火下,柏奕正在准备熨他明天去太医院要穿的衣服。
一旁的小铁炉子已经升起了火,炉子上正热着一个巴掌大的铁熨斗。
他把手伸进桌上一个盛着清水的瓷碗里,五指沾水以后在衣服上轻轻抖洒,直到布面均匀湿润,他才拿起热腾腾的熨斗,小心地将衣服上的每一道褶子熨平。
直到熨斗走了好几个来回,柏奕才觉察到有视线。他抬起头,就看见柏灵光着脚站在房间门口。
“……是又漏雨了吗?”柏奕问道。
柏灵摇了摇头——她房间的屋顶已经补好了。
得到这个回答,柏奕便又低下头熨自己的衣服,“睡不着?”
“嗯。”柏灵点了点头。
她慢慢走到大桌旁边,两脚踩在椅面上,蹲坐着看柏奕做事。
柏奕的手非常地稳,从领口到衣尾,他几乎以一种悠扬的节奏走完了一条直线,没有丝毫停顿和卡壳。
两人聊了聊最近太医院里发生的事情,说着说着,柏奕忽然又想起前段时间来闹事的郡主,皱着眉头劝道,之后还是不要想上什么玄青观了,里面怕不是一个狼窝,听得柏灵笑了起来。
两人说起最近发生的事情,柏灵忽然道,“你听过那句话吗,那个日本的建筑师山田耀司——”
“山本耀司。”柏奕纠正道。
“啊,山本耀司。”柏灵点了点头,“他有一句关于‘自己’的话,我有点想不起来具体是怎么说了,就记得后半句……”
柏奕一下就明白了过来。
那句话非常有名——
“自己”这个东西是看不见的,撞上一些别的什么,反弹回来,才会了解“自己”。所以,跟很强的东西、可怕的东西、水准很高的东西相碰撞,然后才知道“自己”是什么,这才是自我。
“对,”柏灵点了点头,“就是这句。”
“这句话怎么了?”
“我刚刚就突然想起了这句话,”柏灵抱着膝盖,“撞上很强,很可怕,水准很高的东西,就能知道自己是什么,那如果有人撞上的是很强,很可怕,但水准很低的东西……那久而久之,她会不会也对自己是谁,产生什么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