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奕看也不看,直接将镯子收下了。
“抵押是吧。”他轻声道,“也不是不行,那郡主立个字据,按下手印。”
“立字据?”宜康瞪圆了眼睛,“你、要、我、立字据?”
柏奕看向别处,轻声道,“郡主金枝玉叶,回头反咬一口我偷了你的玉镯,我找谁伸冤呢?不立字据,那镯子郡主就收回去,至于你的丫鬟,就让郑大人另请高明吧。”
宜康咬紧了牙关,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咕噜声。
她忍不住地鼻酸,眼眶也微微发热。
长这么大……还没有被谁这样欺负过。
可柏奕事不关己地远望,一眼也没有望过来。
宜康握紧了拳头。
“……我立。”她低低地说,“你……你好好治她,就好。”
不多时,字据立好,一式两份。
等墨迹干后,柏奕当着面将字据对折收进衣袖,而后带着器械和玉镯大步离去。
郑密照例送柏奕出门,等彻底离开了身后的院子,他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除了宜宁郡主,我还没见过谁能降得住宜康郡主的。”郑密轻轻拍着柏奕的肩膀,“你也是谁都敢惹啊。”
柏奕哼了一声,“郑大人看起来和郡主很熟啊。”
“熟吗?”
“熟啊,郡主进门之后基本不用指路,你说人在侧院她直接就往这边走了。”
郑密笑了笑,“宜康郡主的父亲和我是同一年的进士,后来入赘了,来往就少了。不过他生前还是带小郡主过来玩过几次。再后来小郡主家里出了事,她被宜宁郡主接上山抚养,基本也就逢年过节偶尔见一两面……算不上熟了。”
“出了事……?”
“嗯。”郑密点了点头,但并不打算展开,他正想着怎么把话题岔到别处去,忽然停住了脚步。
柏奕撞在郑密的肩上,见他脸色微变,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不远处,有身着厚重衣袍的中年女子向着这边缓步而来。
郑密拍了拍自己的衣袖,向道路一旁让去。
柏奕也跟随着停了下来,小声问道,“……那位是?”
“宜宁郡主。”
郑密目光低垂,脸色肃穆,压低了声音快速答道。
中年女子慢慢走近,每一步都端庄娴雅,但她的脸上没有半点笑意,跟从在她身后的那些女道人亦然。
在此之前,柏奕从未在谁身上体会过“冰霜”的实感。
但当这位郡主靠近的时候,他分明觉得连四下的风都更冷了一些。
她走路的时候,肩膀是真的几乎不动,目光始终平视前方,只有衣裙之下的两只脚,以某种合规的步伐慢慢行进。
在距离郑密还有五六步的时候,宜宁郡主停了下来。
或许是因为常年没有表情,她脸上的皱纹很少。柏奕听曾久岩说起过,这位宜宁郡主如今已近不惑之年,可如果不是因为脖子上那些遮挡不住的褶皱,柏奕或许会觉得这位郡主真的是方才那个十三岁少女的大姐——二十五六的那种吧。
“郑大人。”宜宁口吻严肃地开口了,“宜康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