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祺王何辜?死后的追封又有什么意义呢?”
孙北吉摇了摇头,抬手道,“……大概我是真的老了。”
一时间,许多话涌上张守中的心头。
他确实未曾像孙北吉这样站去贵妃的角度想这件事,他也没有这个必要——这追封原本就不是为了告慰死者,而是为了安抚还活着人。
比如边疆的常胜。
但孙北吉这句“真的老了”,忽地就让张守中一阵鼻酸。
想起建熙帝殡天的那一晚,一众内阁阁员之中,也就只有他和孙北吉两人站了出来而已。
“我也不瞒阁老,”张守中压低了声音,“每每念及那晚王爷临阵脱逃的情形……我真是觉得,有君如此,还不如回家种地烹茶。”
孙北吉没有反驳,他目光微沉,“我也……是真的想致仕回乡了。”
“……可老天眷顾我大周,还有世子,还有王妃,亦还有你我二人。”张守中望向孙北吉,“阁老若是老了,我又能和谁共济风雨?”
孙北吉看了看近旁黑发长须的年轻人——或许不能叫年轻人,毕竟张守中也已经人到中年。
但他又确实非常年轻——永远能看得见灰烬下的火星,破晓的晨光亦或是别的绝境里一星半点的希望。
孙北吉没有说话,只是用力握了握张守中的手。
有些话他没有开口,也实在无法开口。
也许往后也再不会有什么新鲜事……
谁又会知道呢。
……
深夜,陈翊琮坐着马车回了王府。
因为太过疲惫,他甚至在车里就直接睡着了——他这几天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坐在内阁的大院中,今晚是他这几天第一次回家。
为了节省奏折运送的时间,半个司礼监也暂时搬进了这间院子。
内阁左手票拟,司礼监右手批红,有争议的再送入里间,由陈翊琮亲自过目。
这件事,少年做起来诚惶诚恐。
就在一夜之间,没有任何过渡,人人都对他唯命是从——这种感觉非但没有让他感到任何愉悦,反而令少年如坐针毡。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张师傅前日曾告诉他,唯有在这些事情上永远保持着警惕和焦灼,才最有可能一直做出正确的决定。
陈翊琮回到王府里,他问了问母亲在哪,下人指了指恭亲王的寝院。
于是少年打起精神,换了一身衣服去请安。
床榻上,恭王正在睡觉,甄氏则坐靠在床边,头枕着床沿,也在休息——而即便是在睡梦中,恭王的手也紧紧扣着甄氏的手腕。
几日不见,甄氏消瘦了下来,陈翊琮问了问父亲房中的婢子,这才知道母亲这几天几乎是昼夜不曾离开床榻。
恭王只要醒来一见甄氏不在,便会勃然大怒并哭闹不止,为此甄氏只得时时陪伴,夜里也只能和衣而眠。
陈翊琮听得心中猛然窜起一股火气,他径直上前,掰开了父亲在睡梦中依然紧握的手,沉声道,“父王,孩儿来给你请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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