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守中和孙北吉都愣在了那里。
——柏司药?
柏灵不是……在上个月就已经投湖而死了吗?
张守中和孙北吉甚至都亲自去了一趟东林山,去送柏灵最后一程。
葬礼上,张敬贞当场挥毫写了一篇祭文,将柏灵入京以来参与的种种轶事都写了下来。
唯独写到最后,张敬贞明白有些事情不能落笔,只能以春秋笔法,草草写到柏灵沉湖作罢。
但其他各种版本的传言仍旧不胫而走。
想到小姑娘不愿入宫为妃、宁可以死明志的贞烈性情,张守中和孙北吉都是一声叹息,在摆着棺椁的灵堂前洒下了热泪。
——然后柏灵昨晚突然出现在宫里刺杀皇帝!?
“成礼。”陈翊琮低声道。
一直隐于帐后的暗卫向前一步——孙张二人这时才发现,原来皇帝的帐后竟还有人。
“……送两位大人出宫。”
纵使孙、张二人还有万千疑问,此时也只能低头退出了。
一路上,成礼将昨夜的所见所闻,都一一陈述,孙、张二人听得心惊胆战。
“还请两位大人一起拿个主意。”成礼轻声道,“关于柏灵接下来的处置。”
孙张二人这时才摘下口罩,彼此都带着诧异,互相看了一眼。
张守中愕然,“我们来拿主意?”
“是。”成礼答道。
“……柏灵现在在哪里?”
“在内宫慎刑司关着。”成礼答道,“按说昨晚应当重刑审讯,但袁公公压了下来。”
“袁公公……”张守中更诧异了,“哪个袁公公?”
“还有哪个袁公公,当然是司礼监现在的掌印太监袁振了。”成礼看了张守中一眼,接着道,“袁公公说,柏司药身份特殊,一定要等到陛下的亲自吩咐才能动手。”
张守中着实惊讶——袁振竟会在这个时候出面为柏灵说话?
他不算消息闭塞之人,但也从未听说袁振和柏灵之间有过什么瓜葛,在他印象中,这两人唯一的交锋,就是袁振曾经带人去抄过柏灵的家……
孙北吉微微沉眸,“……让我们来拿主意,就是陛下醒后的吩咐吗?”
“是。”
孙北吉沉默良久,点了点头,“明白了……有劳成大人送到这里,请回吧。”
成礼拱手,而后很快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之中。
……
回到内阁,孙、张二人先是立刻拟旨,将火器北上的规划撰成文书,再次托人递进宫去让陛下过目。
等忙完了正事,两人一起坐到一处僻静之地,一时都有些不知所措。
原来司药之死只是一个障眼法。
这前前后后,竟是一个李代桃僵、金屋藏娇的香艳故事……
明白了这个,再想一想近来陛下对柏世钧和柏奕的莫名驱逐,一切都合理了起来。
两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声叹息。
“守中在想什么?”孙北吉先开了口。
张守中目光垂落,带着些微的遗憾,“……就是想起了一个故人。”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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