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柱滴落。
不一会儿,柏灵将碗放在了桌上——碗中已空了。
她仍旧用衣袖挡着脸,另一只手从腰间取下丝帕,似乎是在擦拭嘴角。
等到柏灵再次抬眸,她脸甚至没有变色,她再次拿起空碗,笑着递去王端的面前。
王端微微挑眉,轻轻发出一声短促的“呦”,而后脸上再起笑意,“海量啊姑娘,就这还说自己不会喝酒?你这量能喝倒这屋里一半人了。”
“该轮到王公子了。”柏灵笑道,她目光示意另一张桌子上王端还没有动的海碗,“我倒好奇公子是想和我说什么,不过,先把酒喝了吧。”
“没问题啊!”王端两步上前,没有丝毫犹豫地端起碗——然而他喝的势头太猛,许多酒直接从他的嘴边泼洒出来,沾得衣襟都湿透了不少。
近旁几个与王端今夜将将相熟的人此时也开始起哄,如此热闹的当口,柏灵会转过身,对着身后的郡王微微颔首,感谢他方才肯在众人面前为自己伸出援手。
四目相对,年轻的陈信心中五味杂陈。
等到众人又恢复了先前的嬉闹玩笑之态,柏灵才站起身往外走,王端本又想闹上一闹,却见柏灵脚下似有不稳,且走路时手一直扶着额头,娇软之态甚是可爱,他轻笑一声,只当柏灵是喝多了要出去吐一吐吹吹风,便又回转了身继续与旁人笑闹。
等到彻底离开了众人的视线,柏灵的脚步又很快恢复了先前的迅疾。
她沿着金丝笼的外围小跑起来,很快来到兰字号楼宇与金丝笼交汇的长廊,那里站了个熟悉的背影。
柏灵脚下的步子几乎没有声音,直到走到那人身边,她才略带怀疑地喊了一声,“……敬贞?”
张敬贞回过头,见昔日旧友站在跟前,尽管他早有准备,此时也着实感怀。
“……真的是你。”他颦眉低喃,眼中带着惊喜,“柏灵……你当真还活着!久岩没有骗我!”
柏灵笑了笑,她都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听到别人对她说这句话了。
“是啊,我还活着,还活得好好的呢。”柏灵笑道,“你今晚怎么来了?还顶着别人的名头……我说今天有个席位怎么一直空着没有人来,原来是你!”
“说来话长,总归都是久岩的安排。”张敬贞答道。
柏灵微微侧目,“为什么不进去?”
近旁有侍女经过,张敬贞有些羞涩地撇过脸转向窗口,假装在看风景。
“里面……有熟人。”张敬贞轻声道,“我一进去,只怕久岩留的这个假身份就要被当场拆穿了。”
“王端?”柏灵猜测道。
张敬贞愣了以下,“你怎么知道?久岩从前和你说过吗?”
柏灵摇了摇头,“没有,就是先前在里头,那个王端也提到了久岩。”
“哎,咱们闲言少许,”张敬贞低声道,“我今日来,是来带你走的。”
柏灵怔了一下,“……你要怎么带我走?”
张敬贞深吸一口气,从袖中取出一道黄色的丝绢,“……你带我去找你们兰字号的老板,别的就不用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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