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点头,“原本以为要大费周章,没想到衡原君直接把当年旧事和盘托出了,那许多事情就不言自明了。”
“这么说来,当年的惠施大师,确实是被害的?”
陈信再次点头,“……当年他给我父亲写信,说如今见安阁少数身份似乎有疑,他手里已有证据,但他一介游僧,只怕那些东西放在寺中并不保险,所以想带给我父亲。
“如今想来,应该是衡原君动的手。”陈信低声道。
“是吗……”
“为了将见安阁牢牢握在手中吧。”陈信轻哂了一声,“他哪里料得到,在那之后不久,新帝登基,第一个拆的就是见安阁呢。”
“……诸事无常。”
“是啊,诸事无常。”陈信看向柏灵,“我今日来,是受一位故人之托,带姑娘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
柏灵先是愣了一下,而后也笑,“这次又是哪位故人?”
陈信一时疑惑,“难道之前也有人来和姑娘说过一样的话?”
“是啊。”柏灵沉眸道,“不管你背后是哪位故人,替我谢谢他的好心……也别再做这种徒劳的事了,我不是寻常罪属,小心救人不成,反被我拖累。”
陈信眉头紧皱,“虽然不知道此前的人究竟是谁,但请姑娘信我这一次。”
柏灵望向他,“殿下既知道我曾是内宫司药,那知道我是为什么落到今日这般光景的么?你背后的人也知道么?”
陈信喉中微动,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沉默半晌,他轻声道,“我毕竟不是京城中人,许多事知道得都比别人要慢半拍。金丝笼里第一次见你时,我还真的只当你是这百花涯里的一位寻常美姬……等后来知道了你曾在宫中做司药,甚至与衡原君相处甚久时,我也着实惊讶。至于说柏司药落入百花涯的原因……说来惭愧,我还是几日前才知道的。
“我没有要为任何人辩解的意思……”陈信低声道,“柏司药信也好,不信也好,这都不是今上的本意。”
在听到“没有为任何辩解的意思”时,柏灵就已经猜到陈信十有八九是要为什么人说话,只是她着实没有想到,这个人会是陈翊琮。
“你的这个故人是谁?”柏灵歪着头笑道,“不会是皇帝吧?”
陈信轻咳了一声,“这……我一个上洛郡的郡王,此番进京还是我第一次南下……怎么可能认得皇上呢。”
“那你说的‘不是今上本意’是听谁说的?”柏灵轻声道,“除了今上自己,还有谁知道他的本意?”
“柏司药这就不知了,当初你……你刺伤了皇上,他连日高烧,没有力气处置你。”陈信低声道,“所以将这件事交给了孙北吉和张守中,下令将你放入百花涯的,也是这两位大人,皇上并不知情。”
“是吗,”柏灵低声道,“两位大人没有皇上的批复,就敢直接饶一个行刺皇帝的刺客不死,殿下,这话你自己说出来,信吗?”
“司药大可以直接去问孙阁老和张大人,看看我这话是真是假。”
柏灵笑了起来。
“司药笑什么?”
“当皇帝可真好啊,”柏灵轻声道,“他想让谁出来背这个黑锅,谁就得出来把这口锅顶上……反正说到底,他永远有苦衷,永远是不得已而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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