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他嘴里塞了个晾衣架似的,一直到快下班的时候才正常。
“柱子,晚上吃饭,我和叶子也去吧。你自己去我不放心。”
“嗯,肯定得一起去,那东西要是在那,你俩不再就该上演女鬼痛殴捉鬼者的精彩故事了。”
问他要回电话,给刘丽娟打过去。
“大哥,我都准备好了,跟姐妹儿说庆祝下昨晚上我逃过一劫,你来就行了。天云饭店定的包厢,赶紧过来啊。”
问清楚了地方,又给叶子打了个电话,叶子让我去地下街去接她,顺便骂了我几句叛徒奸细。
到了地下街,远远就看到了叶子。
身边是她一直带着的那个大行李箱,此时打开了横放在地上。叶子站在那,怀里抱着一个手风琴,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正在那唱俄语版的《山楂树》。
纤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跃动,如同跳舞的精灵。柔美的清音,在地下街出口处揉碎在金色的夕阳中,说不出的好听。
只可惜驻足倾听的人太少,停下的都是些年纪大一些的老人,几个人甚至跟着叶子的节拍唱了起来。
几个年轻人连看都没看一眼,这歌太老了,我爷爷奶奶都会唱。
行李箱里也没几个钱,等叶子唱完了,几个老人鼓鼓掌,叶子如同在台上演奏的歌手一样,优雅地鞠躬,摸索着将手风琴放进了行李箱。
我正要过去的时候,一个中年人走到叶子身边道:“小姑娘,唱得不错。我是旁边俄货店的老板,去我那唱去吧,一个月三千,有兴趣吗?”
“八小时工作制?双休?”
中年人跟听笑话一样,笑道:“开玩笑呢?当然不是。”
“那没兴趣。”
“怎么,你还想当西单女孩啊?一个月3000不少了,我这几天看了,你每天也就收二三十块钱。再说你还是个瞎子,还真想出名啊?”
叶子耸耸肩道:“人没有梦想,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有病。”中年人骂了一句,我抱着膀子在旁边看着,心里却猛然一跳,叶子的话真说到我心坎里了。
梦想,我的梦想是什么?我真是太久没想过了,大学的时候的确有过不少梦想,可等到大四那年加入了有关部门之后,就再也没有时间去想那些梦想了。
至于陈光,梦想肯定是有的,而且还很远大可以称之为梦想。他加入了有关部门后从没有后悔之类的情绪,因为他觉得他所做的事有意义。
头儿告诉我们说,干我们这一行只能默默付出,这一点我很认同。
因为如果不默默付出,世界就会恐慌,人们难以接受一个有鬼怪存在的世界。
但除此之外,我们就真的没什么梦想吗?不用捉鬼风水的方法赚钱出名,难道就一直守着一个月两三千块钱的生活过一辈子?
陈光能忍受的了,他是那种苦行僧一样的人,每天琢磨的就是这件事有没有意义?能不能为世界上活着的人谋求幸福?能不能让这个世界更加和平安定美好?
每一件有意义的事,对他而言就是幸福。捉鬼幸福,因为可以少祸害人;捉妖幸福,因为可以让更多的人活的更好……
可我的幸福呢?从某意义上讲,我或许就是个普通人——一个普通的好人。遇到鬼怪妖魔,我会义不容辞地干掉他们,但更多的时候,这是一种习惯,一种本能,甚至说更像是一个工作。
我的觉悟没有陈光那么高,所以我并不算幸福。
捉鬼除妖,对陈光说是实现理想的途径;对我而言则就是一种异能的使命和工作。这么想的话,其实就很好理解,世界上大多数人可能都没觉得自己的工作就是幸福。
这个问题不能问陈光,他的三观太正。不过刚才叶子的话让我颇有感触,或许问问她能得到个我喜欢的答案。
正在瞎琢磨的时候,叶子已经走到了我俩的身边,伸出细长如葱白般的手指,点了我一下,哼了一声。
我把刚才的疑问跟叶子说了一声,陈光刚要插话,就被我堵住嘴道:“我不听。”
叶子挠挠头道:“我的梦想就是除掉这个世界的妖魔,以及那些我看不顺眼的坏人啊。”
“那你说什么梦想?”我心头一阵郁闷。
“不矛盾啊。我去上班的话,晚上下班晚,还没有双休,真要去出了什么事,我哪有时间去处理?”
陈光被我捂着嘴,嘿嘿直乐。
叶子啧了一声,不屑道:“柱子哥,想不到你觉悟这么低?”
许久,又拉了个长音道:“真低啊……”
我默默地蹲下,把头埋在裤裆里,双手在地上画圈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