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牺牲掉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当然?总是有那样的例外的,但却不会很多。”
“九郎,”弦一郎继续说道,“我并不是说这两个人行为有情可原为他们开脱,而是说起码在统治这一领域的真相,恐怕整个日本也找不出比他们更清楚的了。你虽然很聪明,但毕竟还小,因此并不了解这个新世界是如何运作的。”
“而这两个人,一个掌握日本财政大权二十余年,另一个也是有名的实业家,与这个国家所有的财团、大商人都紧密的联系。他们两个都知道,应该如何利用这个时代最重要的两种武器——金钱和名声——来达成自己的目的,而这正是我们这些总想诉诸武力的人所欠缺的。”
“而我需要你去学习的,也是这个。”
弦一郎伸手覆盖住九郎的手背。
“以你聪慧,当你懂得了这个国家如何运转,到时候究竟是要做和他们一样的元老,还是要做将整个国家都当成伤患的医生,都在你的一念之间。”
这一刻,弦一郎也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再说,往远了的想一想,整个日本的普通百姓,不是都相信自己是被神的后代统治的吗?”
“然而那位有史以来最英明的天皇,已经病入膏肓。如今这世上除了你之外,还有谁有资格被称为神的血脉?”
看着兄长眼中的熊熊火焰,九郎突然感觉一道雷霆撞进了他的脑壳,口中干燥地说不出话来。
“兄长,你……你……想让我……”
你居然想让我做天皇?!
只是因为这想法太过匪夷所思,他没有敢说出口来。
当然,这只是弦一郎的一个想法而已,并不一定要去实施,只为了打开九郎的思路。
“我没法让你做什么,一切都由你自己来决定。”
弦一郎摇了摇头,“但我只有一个请求,那就是保护好苇名。”
“让这两个人做你的老师,至少能借助他们的名声,让我们在商界和政界加快立足,扩大影响,否则就算以我们现有巨大财产,想要真正融入这个世界,也要耗费数年甚至数十年。但有他们领路,就会轻松不少。”
“如此一来,就算有一天我们失去了忍者、失去了剑术、失去了一切值得畏惧的力量,依然能把苇名这个名字保存下来,而不是如尘埃般消散,就像上次一样。”
他无比诚恳地望着九郎。
“九郎,这也是我对你的唯一的要求。”
“请务必不要让我失望。”
九郎有些呆愣地看着弦一郎。
上次兄长这样诚挚的请求,还是两人在大手门外看着苇名众如山的尸体时,那是弦一郎便坦言,希望获得龙胤的力量,化解苇名的危局。
当时九郎以还下不了决定为由,继续拖延时间。
而那也是弦一郎最后一次礼貌地请求他。
再往后,便是天守阁上的断然拒绝,以及芦苇原上的刀兵相向。
“这我当然会努力去做的。可为什么……”
九郎直视着弦一郎的眼睛问道,“兄长会是一副托付后事的样子呢?”
“明明你现在和我一样年轻,完全可以自己去做这一切。”
“为什么要把你最重要的苇名交给我去守护呢?”
从蝴蝶忍告诉九郎,弦一郎曾说他才是苇名的继承人时,这个疑惑就一直萦绕在他心中,只是一直没有机会验证,但今天的遭遇,却证明了她所言非虚,兄长居然真得有这种打算。
听到九郎的质问,弦一郎身体一颤,但却立刻恢复了原样。
“我始终只能像个小国大名一样思考,并不适合这个时代,但你却不同。”
弦一郎并未直接回答九郎的问题,简单搪塞了一下便转移了话题。
“既然你已亲口许下了承诺,那就要为即将到来的责任做好准备。”
说着,他将这一次抽到的太郎柿取出放到桌子上。
“首先我说清楚,我并不反对你抽出时间去陪忍小姐做研究。她是个不错的孩子,我也很欣赏她,也和乐于看到你们以后能走到一起。”
“但接下来你的大部分时间,都要通过学习和实践,去逐渐接手和管理苇名众和苇名的产业。”
“目前来说,你需要在意的只有点心店和新上泉村的弦月草种植的问题,但以后我们的产业也会越来越多,需要你自己做决定,要从下边的人手中选拔来替你分担责任,但这些我都不会插手。”
“处理这些事情的过程中,把你遇到的问题、想要得到解答的疑惑都记录好。那两个老头,每个星期我都会让孤影众带他们分别过来一次,发挥他们身为老师的传道授业解惑的作用。”
弦一郎正色道,“此外,为了磨炼你的体魄和意志,每天早上和傍晚,你都要和水生(氏成)教习修习苇名流的剑术。”
“如果没有你没有异议的话,从明天开始,这就是你的生活,而且会维持很长一段时间。”
“能接受吗?”
九郎在脑中重复了一遍刚刚弦一郎说过的话,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虽然不知道兄长为何如此急迫地希望他成长起来,但他不想让弦一郎失望。
“好了,相信忍小姐那边也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说完正事,弦一郎露出了微笑,“去跟她说一说这里的情况吧,从明天起,她也要接受枭和蝴蝶夫人的训练,自己研究的课题有很多,恐怕也有的忙了。”
“你们能相处的时间,恐怕也不一定比之前多到哪去,要好好珍惜啊。”
说完这话,弦一郎便起身离开。
“兄长……”
正当他一只脚要踏上屋外的走廊时,九郎却突然叫住了他。
弦一郎回过头来,却发现九郎看着他的眼神略微复杂,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
“怎么了?”
弦一郎皱了皱眉头,“不要扭扭捏捏,有话直说。”
“我……我只是很高兴,能替你分担一些重负。”
九郎说完,脸色有点发红,“至于以前的事,我很抱歉。”
“呵——”
“我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弦一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只是脸上却挂着真心实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