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苓笙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和宋寒共处一室过了,即便是在这小小的马车内——
倘若换作以往,她定会觉得这马车宽阔无比,但此时此刻的心境却只叫她在马车内浑身不适。
这马车何时变得这般狭窄幽暗了?为何她总觉得压抑无比甚至喘不上气来?
一定不是她的问题,是宋寒的问题。
“王爷,我……“沉默良久,苏苓笙咬咬牙终于决定开口,谁知这一开口声音竟带上了几分的绵软无力。
宋寒察觉她的异样,虽心中再如何痛处万分到麻木的状态,一见到苏苓笙不舒服,面上浮现出一层不可掩饰的紧张,他原本坐在苏苓笙正对面,乍一看二人都正襟危坐,颇有井水不犯河水的意味。
宋寒上前扶住她:“没事吧,哪里不舒服?“
苏苓笙捂着心口叹气道:“有点……不知为何,有些头晕犯恶心。“
宋寒伸出手替她细细把脉,脉象平稳不见任何端倪,但苏苓笙脸色实在有些难看,加之呼吸似乎不够顺畅,宋寒仔细观察一番才发现,苏苓笙的衣裙好像勒的有些紧了。
她的腰身本就纤细异常,此番身上还穿着厚重的冬装华服,腰部却被凸显得更加玲珑,引人遐想。
宋寒想也没想,伸手就替她松开腰封,打算重新替苏苓笙系上腰带,却被苏苓笙一把按住他的手:“王爷,这是何意?“
“你不觉得勒的有点紧了吗。“宋寒面无表情,无视苏苓笙那只搭在他手上的莹白玉手,继续解着腰封。
他一条腿单膝跪于地上,两眼只专注着盯着苏苓笙的腰封,也不抬眼看她,但苏苓笙这个位置却能将宋寒的状态尽收眼底。
他现在的状态是苏苓笙认识他以来最差的一次。
而且这个罪魁祸首还是苏苓笙自己。
苏苓笙腰上的禁锢被解开,果然松了一口气,宋寒也没有起来的意思,等待她调整好呼吸再给她系上腰封。
“我,我这几日也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苏苓笙大胆伸出手捧起宋寒的脸,宋寒出乎意料地没有躲开,一双墨色眸子里布满血丝,尽显疲态地盯着她。
苏苓笙见他没有拒绝自己的示软,继续道:“沈知宴说的对,我是不喜欢小孩,更不喜欢生小孩——可是那不代表我不喜欢你,希望你不要误会。“
“人生苦短,我又素来信奉及时行乐这一套,所以我才更希望我之一生多拿些时间来为自己而活。“
宋寒闻言轻笑出声,虽面部并无多少变化,可眼底的寒冰早已化开,他继续维持单膝跪地的姿态,却无比诚恳地抬眼看着苏苓笙:
“我知道了。“
苏苓笙以为他还在生气,眼尾不知觉地泛起一道红,连带着鼻尖也酸酸的,想要继续开口,宋寒却说道:
“是我不够好,以后我再也不会强迫你去做不喜欢的事了,我也如你一样,及时行乐,珍惜当下,我们重归于好,好不好?“
这话让苏苓笙一愣。
宋寒见她缓过气来,也不多言语,而是慢慢替她重新整理腰封。
及时行乐,好啊。
宋寒当日心痛走开,其实不过半日的光景,气就消了大半,也想明白了很多。
但这几日真正让他困扰乃至于生不如死的事情,并非苏苓笙的事。
而是他自己的身世。
从前他是江鹤远,后来遇到了陆临川又变成了宋寒,再到现在,陆临川身死,他又变回了江鹤远。
命运便是如此待他,如此与他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