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树流彩,有桃花盛开,花瓣静悄悄的飘落,随着曹棺红色的泪水无声无息的流淌在地上。
不惊起半点尘埃。
单飞本来对曹棺有千般不满,暗想我拼死拼活的帮你,可你什么都藏着掖着,这地方你肯定熟悉,但为何什么都不对我说?你究竟是不是想和我合作?
一路急奔,惊心动魄。
他气息未平,可见到一向冷漠的曹棺竟跪在那坟前的几行字前,心中突然有些发酸,他没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立在那里。
他不想再追问什么,甚至连身处绝境都没有去想,只是静静的看着林中桃花盛开。
许久的功夫,他才听曹棺道:“她叫诗言。”
谁叫诗言?
单飞一怔,扭过头看向曹棺,见他只是跪在地上,垂头看着地上那亮晶晶的几行字,又过了许久,才听曹棺道:“我见到马先生后,学会掘墓之法,很快的意气风发,通过仗义疏财,倒结识了不少朋友。”
单飞回头看了眼,见没有巨鼠的威胁,只是“嗯”了声,示意自己在听。
他知道在这种时候根本不用再说什么。
曹棺不说的话,他撬不出来,曹棺要说的话,他不想阻拦。
“夏侯渊入狱后,我听到此事,立即带结交的好手去围攻牢狱,不但救他出来,还杀死了顾霸,就是在那桃花开满的三月,我认识了诗言。”曹棺喃喃道。
单飞望向“难忘桃花三月天”几字时。心中一颤。
墓中的难道就是诗言?
诗言难忘桃花三月天,曹棺呢,当然亦没忘。
可曹棺不是来寻长生香吗?
“桃花中的诗言,看起来如桃花一样的明艳。”曹棺跪在地上。缓缓抬头看着头顶的桃花,有如看着花瓣中的诗言,“我见到她的第一眼,就爱上了她。她……只是那么一笑,走过来对我道——我叫诗言,你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有些缘分是不是三生注定。但我知道我这一生,除了诗言外,再不会爱上别人。”
单飞见曹棺的眼泪一滴滴的流淌而下,想要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
“那之后,就是我一生最快乐的日子。”
曹棺看着满树的桃花。思绪似回到了当年,“司空招募了兵马,我聚集了一帮血性的汉子助他,不停的挖着地下的财宝,扩充着司空的力量。司空势力渐大,我权利亦大,可我发现诗言好像越来越沉默。”
“为什么?”单飞低低问了一句。
“我不知道。我问她为什么不高兴,是不是有人欺负她,可有我曹棺在,谁会欺负她?”曹棺涩然道:“她只说……好久没有和我去泛舟了。”
单飞目光一凝,落在“云在水中水行船,花在心中心在岸”一行字上。
“我初见她那几天,就曾泛舟桃花岸旁。”
曹棺只是呆呆的看着地上那亮晶晶的几行字,喃喃道:“我就笑她……我真的很忙。怎么还会像当初那么天真。她看了我很久,却没有说话。”
天真有什么不好?
或许这才是诗言想说的话?
曹棺心中一痛,继续道:“她后来说——她以前住在一个地方,没有白昼,甚至没有夜……”
单飞心中微颤,不知为何,突然想起曹棺住的阁楼,那里不是和诗言说的地方仿佛?
“可那里有会发光、会流血的树,还有很多桃花,有很大的老鼠,但她不怕,她说只要在桃花林中,老鼠就不会过来骚扰她,她只想和我一起去那里去住。”
单飞望着盛开的桃花林,终于明白曹棺为何在老鼠追来的时候,让他来到这里。
他不明白的还有很多很多,可他不忍再问——只因为曹棺裂开的一张脸上,每条纹路都写满了悲哀。
曹棺看也不看单飞一眼,自顾自的说下去,仿佛多年的沉默,要在这一日倾吐。
“我当然笑她,笑她太过天真。曹氏的曹棺或许不是锋头最健的一人,但曹氏若没有曹棺,永远不会到得了今日的地步。既然如此,曹棺肯定会功成名就,日后必定有广厦千间,我会让诗言住在最华美的宅院,又如何会去住那种暗无天日的地方?”
单飞沉默无言。
曹棺却仍旧笑着说,笑到眼中泪水涌现,“她仍旧看着我,许久才道——那些或许很好很好,但是我……她没有再说下去。”
但是我不喜欢。
那肯定是诗言未说完的话。
曹棺只感觉心口针刺般的痛,他住在暗无天日的阁楼中许多年,对曾经的漫不经心的话语想过千遍万遍后才知道——诗言不是说的少,而是他实在听的少。
男人不懂女人,只是因为从来看的多,听的少,思考的更少。
他只以为他是世上最幸福的男人,有功名,有诗言。可他从未想到过——诗言是否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诗言什么都没有,只有他曹棺,可曹棺好像也不再是曹棺。
逝水流年中,曹棺早就悄然改变。
诗言不想改变什么,但又多么希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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