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挤李萸,李萸倒也知意,跟着行礼,又跟于姨娘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倒是比以前知礼多了,卫氏暗想,说:“进去给你祖母上柱香吧。”
说完,她又看向尹皓生,“以后她跟你祖母两姐妹又能在地下说话了。”
尹皓生跟李萸修行后,许多事都看淡了,如今听卫氏提到了祖母却不禁有些鼻酸。自白氏过世后,他生活中仅有的暖色便来自于祖母,哪怕祖母有时很严厉,却是把他放在家人的位置,不会为着侯府的前程之类的事牺牲他。
以前他还曾好奇过,不苟言笑的祖母怎么会跟李府的老夫人是好友。李老夫人性子有些软弱,遇事没有大主意,只知道犟到底,要是没有祖母的帮衬,李家不会有现在的局面。但朋友之间又怎么说得准的,也许是两人年少时刚好喜欢同一朵花、同一本书,就此成了知己。
女人的友谊就是这么简单,只要不是喜欢同一个男人。
李老夫人这次过世是因为得了急症,这病症说来跟康儿有点关系。自康儿正式过继出去成了皇子,又成了太子,就更不方便出门来李家了。李家人自是惦记着他的,李老夫人那几天听说康儿在宫中受罚,心中就有几分不安。
她身边的梅香也看出李老夫人情绪有些低落,但李老夫人一向有些小性子,梅香便也没有太往心里去。
那天,老夫人沐浴之后说是有些心口疼,梅香还当是沐浴后吹了冷风的缘故,还让人熬了药茶,可是老夫人不想喝。隔了一会儿,梅香见老夫人的脸色越发差了,便去取了救心的丸药,也没隔多少功夫,回来时老夫人就有些不好了。
之后哪怕吃下的丸药,又去请了大夫人来,也没能把老夫人救回来。
老夫人发丧第一天,帝后跟太子都来了,也算是给了老夫人一份哀荣。康儿也没有像外界说的那样受罚,真正受罚的是他身边的女官素雪。一个品级不高的女官受罚在许多人眼中并没有那么重要,谁能料想由此生出了变数。
康儿自不可能每日都过来,李萸上完香也没有碰到他,倒是在停灵处遇到了几个面生的妇人,其中一位就是李远英的媳妇。
李远英成亲了,房里还有一个妾室,如今有两个嫡子和一个庶女。这倒不紧要,李萸再看到李远英时差点没有认出他来,他比以前胖了些也高了些,最不同的是他下巴留了一把胡子。李萸看看他,再看看尹皓生,莫名心下就有股子骄傲。
李远英这样的变化在身边的人看来极为正常,他已经是孩子爹,又有功名在身,自然要把胡子留起来好显得稳重些,反倒像尹皓生这样不留须的反倒有装嫩的嫌疑。这也不能怪尹皓生,崖州男儿不怎么爱留须,他也就没有留。再者,不是他自夸,他自修行后似乎瞧着精气神更足了,留了胡子反倒怪异。
在崖州呆得久了,他的皮肤比以前略黑了一点,跟普通人站在一起其实也不显,就是气质瞧着不像书生更像武将了。这点在尹皓生身上倒也不显怪异,他是侯府公子,比书香门第的公子哥显阳刚些也正常。
跟李萸拜祭完后,他跟李承德等人说了一会儿话,又在晚饭前回了侯府一趟。李萸既然回京肯定得守丧,有些讲究的人家不喜身上有丧的人家进门,尹皓生便以此为理由没有带李萸回家。他得在两人一起回侯府前先跟侯府上下通个气,免得府里的人之后摆谱。
李萸现在有个当太子的外甥,照理侯府的人应该捧着她,可是她与尹皓生成亲已经六年,她的肚子还是没有动静,就算她是个公主,婆家也得有想法。尹皓生怕李萸回去受气,索性把事情的原因揽到他身上,理由也是现成的,他受龙旭臣影响有了出家修行的念头。
他的确是在修行,龙旭臣和觉从也在崖州,他和两人一直关系不错,有觉从这个忽然出家的状元郎在前,他生出这样的念头也不突兀。不过家里肯定是不能同意的,谁让李家现在风头正盛,不管他家多低调,但搭上了,背就能挺直不少,以后只要不犯什么大事,府里基本都能安泰。
李萸这个人,侯府上下不太好判定,印象中不是太难相处,却也不是那等贤惠的,府里还有不少人相信她的病还没有好全的说法。要是她的病真没好全,如果尹皓生想修行,她都没能力拦。
想是这样想,侯府的人到底还是要劝尹皓生几句,也试探着问他有没有纳妾的意向,哪怕要出家总得先留下孩子。
侯府这边自有尹皓生周旋,李府这儿,李萸却得直面于姨娘的催生。
说实话,要不是于姨娘催她,她都忘记生崽这件事与她有关。
以前秋桐倒是隐隐提过,但她都是拿谁家的媳妇又生了之类的来提醒她,李萸哪里听得出来里面还藏着别的意思,还当她是想嫁了。问了她的心思后,李萸还真问出点事情,秋桐的确是相中了一个人,是尹皓生身边的随从长风。
长风是尹皓生身边的几个随从中武功最高的,平常不怎么露面,到了崖州后混了个差役名头。
像师爷、捕头之类的,一般县令上任时都会带自己的班子,有时县令带来的人还会跟县衙里原本那些地头蛇起冲突,尹皓生倒没有这样的烦恼。那些地头蛇都被常大人吓服了,都不用他出手。长风也不是那等爱揽事难相处的,跟县衙的人关系还不错。
秋桐见过长风几次就上了心,李萸后来也远远去看过。怎么说呢,长风论模样还不如长青,武功也不算顶好(李萸的标准),也不知秋桐看中了他什么。这些话她当然不会跟秋桐说,顶多跟尹皓生嘀咕了几句,尹皓生当时还问她什么样的人在她心里才算能嫁得,她也没有多想就说是尹皓生这样的。
尹皓生当时挺高兴,李萸觉得以后还是少夸夸他,免得他太过得意不知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