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是天生好看的人,因为常年不洗脸,竟然从来没人知道。
喜婆多看了两眼,还是由衷啧啧叹道:“真是比老身手底下过的多少新娘子都好看。”
阙浮生面上遮了个破蒲扇,又睡了一觉。
听见有声音,拿开蒲扇,随意看了一眼。
之后,重新闭上眼。
长得不像鸦九娘,倒是与胜百万神似,不会错了。
他还有点没睡够,懒懒打发喜婆:“你可以走了。”
喜婆不甘心,支支吾吾,“公子啊,那您看这辛苦钱……”
阙浮生没应声,等着胜三自己给钱。
我已经跑了腿,抓了人,满足了你的心愿,这钱,难道还要我付?
况且,我也没钱。
他身边一向都有官城锦服侍,从来不理这些琐事。
以后也不会。
胜三心思机灵,“行了行了,钱我给!”
她打点了喜婆,转身回来,摸摸索索把自己摸了一遍。
感受头上的发髻,脸上的妆容,之后,站在小院子中央,转了个圈儿,感受裙袂飞扬的感觉。
原来,做女孩子是这样的。
胜三欣喜,转了一圈儿,又一圈儿。
留仙裙本就很废布料,这样一转,整个人便像一朵花儿一样的盛开了。
她天生眼盲,看不见别人,也从来不在意旁人怎么看自己。
直到飞旋地爽够了,才人有些晕乎乎,胸.脯起伏的,对着柴门的方向笑:“万丈红,谢谢你啊!”
阙浮生在她背后的藤椅上,枕着手臂,已经静静等了好久,“我在这儿。”
“哦。”
胜三有点不好意思,又想习惯性地抓抓头,但想起自己头顶上现在梳了好看的发髻,戴了精致的珠花,便又强行忍着,把手收了下来。
“还有什么心愿?”阙浮生依然没有任何情绪,也没什么兴趣看她。
世间美人,他这一生已经见得太多太多了。
胜三,真的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个。
他之所以愿意满足她,一则,答谢前日的善意。
二则,因为她姓胜,是鸦九娘的后人。
三则,她是第一个见了他,却心无任何杂念的女人。
在她这儿,他觉得眼睛干净,耳朵清净。
然而,清净不过三秒钟。
胜三绞着手指尖儿,“内个……,这几日,是海潮节,城中不但有花灯,还有花魁比赛,我虽然看不见,但是今天打扮地这么漂亮,所以……特别想……嗷……!!!!”
她话都还没说完,就已经被阙浮生扯着衣领,两脚离地,凌空飞渡,下山进城去了。
广海城靠海吃海,每年的海潮节,比上元佳节还要热闹。
夜里,华灯初上,满城尽是一片灿烂。
竞技的官妓站在花车上游街,沿途载歌载舞,各尽能事。
人潮涌动,热闹喧天。
胜三很少有机会体会这样的快乐。
因为铁匠师傅们都是老爷们,是不喜欢来凑这种热闹的,也从来没带她出来看过。
她喜欢热闹,但眼睛看不见。
师傅们从小就教她,想要不被人欺负,就要比所有人都凶。
所以,过去,她也曾经想试着来凑热闹,但每次出现,别人见了她,都是尖叫着“胜老三来了——!!!”
然后,呼啦!
整条街的男女老少避瘟神一样跑个干净。
于是,也就没什么热闹可凑了。
但是,现在不一样。
她恢复了女儿家的模样,站在这繁华夜色中,居然没有人发现她是胜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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