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师父家的客厅。
师父双手拍了拍。人群开始安静下来。我数了数,有四十来户。
师父说道:“我和大家商量一个事,老周死了,剩下这么一个孤孙。小孩子的管理呢,交给周木匠,但是,周木匠经济也不富裕,多个人就多一张嘴。所以,我提议,大家捐点钱,成立一个‘扶困基金’。很低以500元起步。”
师父说完,众人纷纷响应。有的数现金,有的手机转账,都交由周木匠委托管理。
一直忙到晚上九点。众人散去。我才跟师父请假,说为了散文学会开会的事,自己装修的事,要请几天假。
师父说:“你去忙,这段连轴转,你也辛苦了。”
回到自己家里,我上二楼去洗澡。家里人竟然没睡。他们围在一起打点小牌。我娘问:“怎么中晚餐都在外面吃啊。”
我把师父替老周一家当家作主,办完一场丧事的事,说了一遍。家里人纷纷称赞,师父真是个大好人,遇到别人有困难,敢出头,这样的人不多了。
我娘说:“那你快去洗掉霉头。”
这是我老家的规矩,凡是给人办丧事,或者从坟山归来,第一件事就是要洗个热火澡。
我好好地冲了一个澡,把这几天的疲惫全冲掉。
从卫生间出来,我娘说:“从昨天到今天,没见你个人影,那只鸡炖好在高压锅里,你去吃一碗。”
我央求道:“我已经吃饱了。”
我娘眼睛一瞪:“只要你吃一碗啊,年轻人消化能力强,快去吃。”
没办法,我只好勺了碗汤,喝得叽瓜叽瓜响。
这时,我手机响了。
一个陌生来电。我接通之后,说:“你好。”
对方说:“万先生,我打你好几个电话,你一直没接……”
我打断他:“对不起,今天一直给别人家忙事情,把手机打成了静音。你有什么事?”
对方说:“我想找你测个字。你没睡吧?”
我说:“没睡。不过这么晚了……”
对方打断了我的话:“只要你没睡,我马上赶过来,开车挺快的。”
我想,人家一定要有急事,说道:“好吧,我到夜谈室去等你。”
二十分钟后。进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进门坐下就说:“测个‘赌’字,朋友在缅甸做玉器生意,看中了一块石头,要他入股,赌中则以财,落空,则钱打水漂。明天上午开赌。”
这是一道难题。我仔细地端详着他写的“赌”字,歪歪斜斜,好像心里非常紧张。如果是下定了决心,那么,他写这个“赌”字会一气呵成,甚至写完之后,还会在停边把笔尖一顿,在纸上戳出个洞来。
他绝对不是“赌”石,赌石只是一个借口。
我望着他笑笑:“凡是赌博,我都不测。这是一件助长人投机取巧的事。每个行业,都有自己的行规。”
他有些失望。
他知道他很矛盾,点醒他:“不管你是赌石,还是其他事,你想清楚之后,再来问我好不好?”
男子要数钱,我挥挥手,表示不收。他有些悻悻地走了。
赌石,只是一个借口,他一定遇到了一件事,难以做出选择。我断定这男子还会来找我。
这叫歪歪斜斜的字里,一定有难言之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