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怀疑再被他们掏下去,是不是能掏出一座城!
既然你们有这些东西,这些日子的行军为什么不用?
马蹄声从南方响起。
这些时日沿途的部落聚合成军,接到此前狂雷的信号,立刻往此地杀来。
博额当机立断:“他们一共就三四万军!趁他们营寨没这么快搭起,两面夹击,他们必崩无疑!”
眨眼之间,看似不设防的部落变成了漫山遍野的洪流,向山脚结寨的汉军席卷而去。
博额再度飞临,手中权杖一指,与刚才的狂雷一模一样的雷霆轰向汉军营寨,务求阻止汉军结营。
空气之中忽地遍布奇异的火花,雷电交织间,灿然如京师春节的烟火。那漫天雷霆在火花之中渐渐消逝,一只振翅高飞的火鸟直冲天际,方圆百里似乎都能听到那一声清越的凤呖。
赵长河心目中自带BGM的女人……她的战斗历来充满着极具视听感受的美。
“大萨满稍安勿躁,皇甫等你多时。”一柄火焰尖枪从火鸟法相之中骤然刺出,这是皇甫情至少七八年未曾动用过的兵刃……江湖的厮杀很少需要她动兵刃的,何况这东西太长,江湖携带不便。
但在此时此景,千军万马的冲阵之中,仿佛契合了天道的定义。
她也是第一次在外敌面前自称皇甫,那是将门之血,而不是自称了十六七年的“朱雀”。
“锵!”博额手中权杖飞速架在枪上,发出一声金铁交鸣的脆响。狂暴的火焰顺着交击之处直冲他的面门,博额眼眸之中雷霆乍现,雷火相冲,双方都是一晃。
皇甫情嘴角露出了嘲讽的笑意:“看来你的伤也没好。”
博额算是倒霉到了家的。在太庙之战中被夏龙渊所伤还丢了神斧,被天书官方开嘲,搞得草原争权争不过铁木尔;跑去长安迂回,结果在长安又被这一家三口围殴,原先伤都没好清楚,又添新伤。
不是谁都有双修神技加上回春法则的,正常人受了伤需要养几个月极为正常。赵长河的急促北伐,既是赶在长生天神复苏之前,同样也赶在了他博额伤愈之前。
这位曾经的天榜第二、在夏龙渊死后本来该接第一的“最近神者”,在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几个月里,始终没法发挥出自己应有的能力,更导致在普遍突破的浪潮里没能跟上,如今只能与皇甫情单打独斗而平分秋色。
在他受伤之前,皇甫情还只是地榜,连三重秘藏都没有突破……如今平起平坐,可想而知此刻博额的心中是多么憋屈。
他深深吸了口气,冷冷道:“朱雀尊者还有闲情逸致与本座在半空闲聊,你营寨未立,士卒饿得临时在吃东西,真不怕他们灭于旦夕!”
皇甫情微微一笑:“我不介意。”
博额愣了愣,一边招架朱雀迅如烈火的攻势,一边抽空低头看了一眼。
己方的洪流已经距离汉军未完的营寨只剩三五里了,几乎是眨眼就能到不少勇士已经取下了身背的弓箭,准备远射。
目光落在汉军营寨里,却见到薛苍海正不知从哪里吭哧吭哧掏东西,博额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又一个黑乎乎的炮管伫立在营寨之内。
茫茫望去,少说三四十台。
但很可惜,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轰隆隆!”
在博额麾下精锐的强弓劲弩射程还差了大老远的距离下,数十火炮轰然齐鸣。
冲锋在最前的北胡骑兵瞬间人仰马翻,尽成肉泥。飞旋的弹片继续乱舞,刮得四周血花喷溅。
博额呆了一下,差点被朱雀一枪捅了个对穿。他紧急闪开,失态地喊:“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
这也是无数草原勇士心中正在呐喊的问题,一时整个草原都似乎被定格了一般。
就连朱雀那恐怖的魔神之火都有大萨满帮大家接下,然而这些是什么?
轰然雷震如同长生天的愤怒,冲天火光如同神灵的惩罚。雷与火的交织,既在长空,也在大地。
这是神罚吗!
长生天的神罚,为什么会降临在草原勇士身上,是大家不够虔诚、哪里获罪于天了吗?
博额的怒吼声此刻才传遍大地:“不要被对方的妖法蛊惑,这必是朱雀之火的某种应用!不可能无限装填!尊神会看见你们的虔诚,赐予你们无尽的力量!给我冲!”
“轰隆隆!”第二轮炮火再度轰鸣。
正在举着斧头准备放大招的长生天神无奈地抽空给予了防护。
仿佛印证了博额的话语,这一次被轰到的骑士身上闪过光芒,冲击力把人冲落马下,终究被震死,但那些狂飞乱舞的弹片终究没再能溅射伤人,与刚才那一轮连人带马轰成肉泥的场面相比已经好看了太多。
这真确确实实是长生天神百忙之中予以的护佑,明明还是很多人死亡可草原骑兵眼里竟然更加狂热。
这就是神迹!对方的一切伎俩在尊敬的神灵面前无所遁形!
人们的恐惧只在未知,只要不是无法理解的神罚,那就算对方有什么先进一点的武器,草原的雄狮又如何会畏惧?
博额终于吁了口气。
看着继续冲锋的洪流,朱雀也有些无奈地叹气。只能说赵长河那边实力还是不太足,居然还能让长生天神有余力照看他的眷民。这也没有办法,在长生天的地盘祂与这片大地一体,就是最强的,夏龙渊都没法在他的地盘里杀他,否则早灭了,怎么可能拉锯这么多年。
能让对方只能护佑这么点效果,已经是赵长河他们的牵扯极为有效了……也不知道此刻赵长河到底打成了什么模样。
想要击败长生天神,目前大家其实是办不到的,祂本体完完整整,比只有一个神魂寄存的道尊更强。唯有一个办法削弱祂,那就是大量击杀他的眷族,动摇他的气脉与信仰,本质上与当初夏龙渊的境界跌落是一个意思。
这就是北伐最大的意义!
族群之战的胜负,确确实实能影响到御境之战的结果。
也就是说,事实上这一次北伐之战的核心从来都是胡汉战争,而不是御境胜负。赵长河心中一直有数,那是需要所有人、每一个士卒都需要发挥最大力量才能达成的战果。
“轰隆隆!”第三轮火炮再度轰击。
军中副将正在代替皇甫情传令:“火炮不过牵制,从来不足定鼎!弓手何在!”
“嗖嗖嗖!”箭如飞蝗,蔽日遮天。
火炮暂不足凭,然而它的用途在于终于把时间拖到了营寨扎营完整。此刻的汉营各种拒马鹿角整整齐齐,而对面……全是骑兵。
忽然之间攻守易形,战争进入了汉军最熟悉的节奏里。
其实又何尝不是胡人们熟悉的节奏?多少年来,一直如此。
南面也看见了骑兵的烟尘,那是原先以为“消失了”的部落,实则始终缀在他们后方,等他们落入陷阱之后两面夹击。
然而皇甫情依山立寨,后方是半弧形的山体,前方是另半弧的寨墙,哪里来的两面夹击……有的只是狭路相逢,实力与勇气的最终对决。
皇甫情又飒又御的声音传遍战场:“我们不要像愚昧的胡虏,只知道跪求长生天的护佑!我大汉不信这套,本座曾经信的是,我们自己的努力,可以帮助夜帝的降临;如今信的是,我们手中的胜负,可以影响神灵的天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