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尉。
常岁宁眼中有思索,脑海中闪过一张旧时记忆中,洒脱俊朗,总爱笑着拿手指敲她脑袋,曾教年幼的她练剑与自保之道的身影。
会是他吗?
这一桩桩,一件件,唯恐天下不乱的阴谋……当真皆是出自他手吗?
崔璟显然也已经有怀疑的对象,但此刻并非细说此事的时候,前方便要回到汴水河岸,二人此刻便默契地停下了这个话题。
这一程由崔璟牵马慢行,常岁宁已恢复了些力气。
而从此处河岸回到战场处,骑马尚需半日,自然不可能再继续慢悠悠地走回去,马还是要骑的。
元祥有心提议让常娘子与自家大都督同乘一马,但又不敢多嘴,只能盼着自家大都督自己争气一下。
然而事实证明,争气是不可能争气的,这从来也不是崔大都督的作风。
元祥眼睁睁看着自家大都督,果断地从衣袍上撕下了两段布条,用来给常家娘子包扎手上的伤口,以便骑马时不会再次被磨损到。
“是否需要我帮忙?”崔璟询问。
“当然不用。”凡事不肯落于人后的常岁宁接过布条,自己利落地缠好之后,甚至可以凑到嘴边,熟练地拿牙齿系好打结。
末了,她抬起手,朝崔璟晃了晃,笑容有些得意:“你瞧。”
崔璟不禁一笑,点头:“绑得很好。”
她便继续认真去绑另一只手,崔璟继续为她牵马,走完最后一小段路。
无人知晓,这一段路,他是怀着怎样珍惜的心绪走完的。
“是崔大都督回来了!”
等候在河岸边的千余人,终于看到崔璟返回的身影。
出声的是那些身穿徐军兵服的人,他们肉眼可见地比玄策军要闹腾一些,像是刚下山的山兽,东一头西一头,对什么都热情高涨。
他们很快瞧见了崔璟,确切来说是牵马的崔璟。
惊愕之下,于是齐齐将视线投向那马上之人。
为首一名脸上有一道刀疤的男人挤上前来:“想来这便是大名鼎鼎的宁远将军吧!”
见他一身匪气,这身兵服尚遮不住,常岁宁笑问:“阁下听说过我?”
“当然!”男人眼睛发亮地道:“……七十三日杀徐贼嘛!俺们闲来无事时也都数着呢!”
说着,看向白校尉手里虽拿布包起,也可分辨出的首级,不由惊艳地竖起大拇指:“宁远将军可真他……真,果真言而有信!”
他自赧然于舌头打结,为缓解尴尬,挠头大笑了两声。
常岁宁也露出笑意,她瞧见对方脸上不单有旧年伤疤,左眼上还有着一圈很新的乌青色,想来大约是拜崔璟所赐,间接彰显了先兵后礼的收服过程。
对于自己眼睛上的伤,男人只有一点不满——打得太轻,消得太快!
这可是堂堂玄策府崔大都督打的,他每天顶着这只眼睛和弟兄们说话,都觉得格外光彩,令他又添威风。
毕竟,这哪儿是什么乌眼儿青啊,这分明是他们弟兄们开始转动的命运齿轮!
他身后的弟兄们也跟着笑起来。
旋即,他们便自报家门姓名,那刀疤男人先道:“……俺们都是五虎山上的,俺叫何武虎!”
又特意拍着胸脯强调:“是武当山的武,不是老五的五,俺是五虎山的老大!”
五虎山本叫武虎山,也是他取的名儿,偏偏传出去都传作了五虎山。
一来二去,下面的兄弟们排起序来,便都成了——
“我叫何六虎!”
“这是俺兄弟七虎!”
常岁宁也下马冲他们抱拳,笑道:“诸位,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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