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的这套盔甲一多半是绢帛,真正的铁片没有多少,倒是有许多金箔,他曾经想过,这样的盔甲会不会过于显眼,可勋贵子弟穿的都差不多,未受禁止,他也就不在意了。
军中的伙食不错,有肉有米,还有一点酒,韩孺子正吃着,东海王不请自来,两人的帐篷紧挨着,他总是不经通报掀帘就进。
“你还在吃这个?”东海王面露鄙夷。
“挺好吃的。”
“嘿,你的口味真是独特,这些肉干的年纪恐怕比你还大些。”帐篷里有小折凳,东海王坐在韩孺子对面,脱掉盔甲之后,他显得轻松不少,“听说了吗?”
“什么?”
“这就是你不爱结交朋友的后果——孤陋寡闻。”东海王拿起酒壶闻了一下,放下,“军营离马邑城不远,大家都派人去城里买东西,三五天一趟,带回好酒好肉,你却吃军粮,是没钱吗?不像啊,这么多勋贵,就你有一千名部曲,比正经的将军还要威风,养得起一千人,舍不得吃点好的吗?”
张有才和另一名随从直翻白眼,两人都不喜欢东海王。
“你打听到的就是这个?”
“匈奴人退兵了。”
“真的?”韩孺子吃了一惊,时值初秋,按惯例,以后的两三个月,正是匈奴大举入侵的最佳季节。
“确凿无疑,我比大将军还早知道一会呢。”
“这一仗就这么结束了?”韩孺子大失所望,连酒肉都吃不下去了。
“离结束还早着呢,这是匈奴人的战法,楚军初集,锋芒正劲,他们不敢交战。可楚军数量太多,在塞外每驻扎一天,都要消耗不计其数的粮草,咱们也坚持不了多久,只能分散驻军。匈奴人到时候会派出小股军队到处试探,等到明年春夏之际,再调集大军,突然袭击最弱的地方。”
“楚军为什么现在不追击匈奴?”韩孺子记得很清楚,武帝时期若干次派军深入塞北,每次都能大获全胜,匈奴因此而分裂成东西两部。
“就韩星那把老骨头,能活着来到北疆就已经了不起了,追击匈奴?半路上就得暴毙。老家伙擅守不擅攻,已经决定分军驻守边塞了,我来找你就为这件事。”
“咱们要被分到哪去?”
东海王扭头看了一眼韩孺子的两名随从,两人虽不情愿,还是默默地退出帐篷,顺便将剩下的酒肉带走。
“随从慢慢会变得跟主人一样,你的随从都是愣愣的,那个太监还好些,另一个是从哪来的?跟个野人似的,连行礼都不会。”
“你见过的,他叫泥鳅,来自晁家渔村。”
东海王摇摇头,表示不记得,然后正式地说:“说是分派,其实是有选择的,你是镇北将军,韩星怎么也得分你一座城,他会找你商量……”
“会吗?”自从到了北疆,韩孺子就没单独见过韩星。
“会。听我的,不要选塞外的城池,环境都很差,还容易受到匈奴人的袭扰。也不要选东北,那里的冬天特别冷,而且是南军的防守区域,你不想听崔宏的号令吧?”
韩孺子摇摇头。
“更不要选西北,那里归北军管辖,冠军侯对你可是不怀好意。”
“那就没什么地方可去了。”
“还有中间一段呢,马邑城号称直挡匈奴,由大将军亲自坐阵,匈奴人再傻,也不会来这里试探,直到明天春天之前,都很安全。你就说愿意留在大将军身边,多多学习之类的。捱过今年冬天,大军重新集结,更不怕匈奴人了。”
韩孺子笑而不语,东海王道:“我特意提前来通知你的,你可不要乱想主意,真要被派到一座孤城去,被匈奴人包围,咱们可熬不过去,这不是开玩笑,你有再大的雄心壮志,也得先活下去。”
“你不一定非得跟着我吧?”
东海王冷冷地说:“你以为我愿意吗?我这是做给崔宏看的,让他明白,离开崔家,我也有路可走。”
张有才进帐,“主人,大将军请你去一趟。”
帐内的两人同时起身,东海王心照不宣地点下头,小声道:“远离险境,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这是军营,面见大将军要正式一些,韩孺子在张有才和泥鳅的帮助下,重新穿戴盔甲,走出帐篷,在一名传令官的指引下,前往中军帐。
韩星已经脱下盔甲,身着便衣,坐在一张毛皮椅子上,他的年纪的确太大了些,需要休息。
韩孺子惊讶地发现,自己并非唯一的受邀者,白天经常盯瞅他的柴悦,正垂手站在大将军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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