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我了。”
刘昆升脸更红,他从前只是一名宫门郎。不擅长官场上这一套,实在没办法,小声道:“能不能……请倦侯下来说话?”
韩孺子又看一眼杨奉,杨奉暗示他先不要动。然后说:“我们在这里等礼部官员接见,这人没见着,怎么下马啊?”
对方提出要求,刘昆升松了口气,脸色也不那么红了,笑道:“倦侯休要在意。礼部官员并非无礼,实在是被吓着了。”
刘昆升转身向一名骑士挥手,骑士领命,与另外两人下马,大步走进礼部衙门,没一会带着一串官员出来。侍郎、郎中、员外郎等等十五六人,骑士们让出一片空地,大小官员雁行排列,纷纷跪地磕头。
韩孺子从杨奉那里得到暗示,终于翻身下马,刘昆升小心护着,将倦侯抱下来。
官员们只是磕头。却不说话,杨奉也下马,说:“本来很简单的事情,被你们弄得如此复杂,倦侯的册立文书到了吗?”
“到了,到了。”宁侍郎急忙回道。
“相关公文送到各部司了?”
“正在路上,有些应该已经到了。”寒冬里,宁侍郎却冒出一头汗。
“嗯。”杨奉点点头。“瞧,就是这点事,我也知道这事不怨礼部,可是主爵司不发公文,别的衙门没法做事,对不对?”
“对对。”宁侍郎扭头狠狠剜了一眼主爵司郎中。
刘昆升护着倦侯走出骑士的圈子,解释道:“这些人都是骁骑卫的弟兄,我亲自挑选的,给倦侯当卫兵。”
“不合适吧,他们是皇宫卫士……”
“合适合适,他们最近几天也是闲着,倦侯先用着,过阵子再说。”
韩孺子心明亮,刘昆升乃奉命行事,却说成是私人行为,日后裁撤宿卫的时候也方便。
杨奉上前一步道:“刘将军,这些骁骑卫听谁的命令?”
刘昆升一愣,“当然……要听倦侯指派。”见杨奉皱眉,刘昆升立刻抬高声音对众骑士道:“从现在起,你们是倦侯府卫士,一切行动都要服从倦侯的命令,明白吗?”
众人齐声应是。
杨奉这才满意。
骑士圈外不知何时来了一顶小轿,四名轿夫满头大汗地站在前后,显然是一路急跑过来的。
“倦侯一定累了,进去休息一会吧。倦侯暂且回府,所有问题马上就能解决。”
轿子不大,却很舒适,摆放着两只裹有棉套的小炭盆,一只在脚下,一只在座位上。
韩孺子坐在里面,掀开轿帘,刘昆升立刻凑过来,“倦侯有何吩咐?”
“希望没给你惹麻烦。”
刘昆升一笑,低声道:“怎么会,倦侯让我立了一功呢。”
倦侯此行,最倒霉的是礼部,应对无方,耽搁了多半个时辰,闹得远近皆知,事后必有人受罚,刘昆升表面上手忙脚乱、低三下四,实际上却是来解围的,倦侯一走,他自然算是立功。
韩孺子也笑了笑,觉得杨奉故意刁难礼部,肯定别有用意。
杜穿云随轿而行,小声对身边的张有才说:“当太监也不容易,主人骑马坐轿,太监全靠两条腿跟着。”
“哈,这算什么,碰上好主人是一辈子的幸运,摊上不好的,嘿嘿……”
杜穿云看着前方杨奉牵着的空马,觉得“好主人”应该让挨累的随从骑马才对。
礼部大门口,一群官员望着倦侯被骁骑卫护送离去,好一会才站起来,一名小吏忍不住道:“这退位……怎么比在位还厉害啊?”
几道目光扫来,小吏吓得缩头后退。
杨奉这一闹立竿见影,倦侯府门口进出者络绎不绝,搬来大量器物与食物,数十名受指派入府的官奴与府吏立于门口,恭迎倦侯。
街道上还跪着两排人,一看到倦侯的轿子就磕头求饶,据称都是昨晚的闹事者。
将倦侯送入府内之后,刘昆升离去,留下二十名骁骑卫,数量虽然不多,可是有他们看门,不会再有人敢来找事。
回到书房里,韩孺子长出一口气,虽然是坐在马背上示威,可也挺累。
杨奉关上门,将张有才和杜穿云挡在外面,转身道:“这么一闹,大家应该明白太后无意杀你,麻烦可去掉八九成。”
“只是八九成?还有什么人要杀我?”
“或许是那些有意与太后作对的人吧。”
韩孺子马上想到了崔家,可是想不出诛杀废帝对崔家能有什么好处,“明天就是初五,迎接夫人回府之事,还需早做安排。”
杨奉一笑,“这不已经准备好了吗?”
韩孺子愣住,杨奉道:“还有什么人比皇宫宿卫更有资格护送废后车驾?”
韩孺子恍然大悟,对杨奉佩服不已,原来这一次示威,做成的事情不只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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