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执渊就像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一般,牵起唇角,看似在笑然而毫无温度,甚至毫无人性:“你应该多问问你父亲,本王有没有将他当回事,本王哪天不高兴了,连你们这相府一并端了,杀个干干净净,你信也不信?”
沈栋拼命地点头,奈何无法挣脱黄雯的手,眼里的恐惧和着泪水一并流出。
倏然间顾执渊身后的寒川凌空跃起,直奔后方,擒住沈棋臂膀将他扣跪压在地,“想逃?!”
沈棋扭动着身子挣扎了几下,挣脱不能,只能抬起脸来愤恨地盯着顾执渊。
他面色本就苍白,此刻激愤之下,脸上浮起涨红的颜色。
“王爷!王爷,棋儿尚还年幼,说话不知轻重,望王爷高抬贵手!”
此番求情的人是沈昌德,他连连拱手,想求顾执渊放了沈棋,毕竟他比沈棋多吃了几碗饭,知道这是位不能轻易得罪的主。
而且他就两个儿子,一个已经被顾执渊断了腿,自此是废人,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另一个也丧命在顾执渊之手?
但他的求饶竟让沈棋愤而怒骂:“父亲!你乃堂堂宰相,官居一品,群臣之首,何需向他这个肖小恶徒跪地求饶!”
顾执渊闻言不怒反笑,甚至开口叫好:“有骨气。”
他十指相交,抵在下颌,慢声说道:“本王就看看,你是不是能一直这么有骨气。”
“顾执渊,你这以下犯上,作恶多端的贼子,早晚不得好死!”也不知是沈棋不知者无畏,还是真这么大义凛然,他丝毫不惧地冲撞着顾执渊。
寒川抬腿下劈,重重劈在沈棋肩上,将他劈倒在地:“出言不逊,找死!”
“我呸!”沈棋啐了口唾沫。
“好,好得很!”顾执渊大笑,“既然你真的这么不怕死,寒川,成全他。”
“是!”寒川说着就抽刀,玄刀清啸出鞘!
“不要——”沈昌德发出声嘶力竭地嘶吼。
寒光闪过,一声轻鸣!
寒川的刀刃停在沈棋颈边,那吹毛断发的利刃再进一分,就能轻松割开沈棋的咽喉。
顾执渊叹笑:“寒川久不杀人,竟都生疏了。沈公子莫要着急,我这让他再杀你一次。”
“属下这便动手,这回绝不会出错了,沈公子请引颈受死。”寒川抬臂扬刀,眼看第二刀又要落下去。
“王爷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我知错了,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王爷我以后就是您的狗,你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求您饶我一命,饶我一命!”
沈棋不停地叩头,叩得额前都破了皮,砂子糅进他破皮处的血肉里也不敢停,拼命地求饶。
刚刚还一身不屈演着正义凛然戏码的沈棋,此刻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身下裤裆更是湿透了,还冒着热气,竟是吓得失禁了!
丑态百出,狼狈不堪,与方才那个痛骂顾执渊的人沈四公子,判若两人。
——直面过死亡的人,往往更怕死。
杀人最残忍的,是诛心。
诛尽他一身傲气和自尊。
顾执渊往后靠进椅子里,神情冷冽,眼含憎恹,戾气满身——
沈棋之前哪里是什么悍勇无畏,他不过是仗着今日有靠山,想好生表演一番什么是忠君爱主,大义诛奸罢了。
然后发现即使死到临头,那靠山也不曾出面保他,没有为他说半句话,便丑态毕现,露出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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