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地上,大火舔舐着她的后背。
他那时候以为,沈非念已经死了。
他万念俱灰,甚至有抱着她一起死在那片火海里的念头。
但她痛苦地轻哼一声,便让他燃起生志。
找到那个木箱子,扔掉里面所有的书,他把沈非念抱进去放好,正好墙倒,海水汹涌灌入。
他跳进木箱合上盖子,随波潮将他们带去任何地方。
无谓生死,他们在一起就好。
就当那箱子,是他们合葬的棺木。
生未来及得同衾,死至少同椁,此生便也算无憾。
现在他们死里逃生,都好好地活了下来,沈非念怎么却不肯醒了呢?
沈澜弦说,当时大火里,沈非念难以呼吸,应该是那时伤了大脑才陷入昏迷,何时能醒过来,他也说不准。
外面有人敲门,寒川小心地说:“爷,无妄亭来信儿了。”
“嗯,我这便来。”顾执渊说道,又俯身亲了下沈非念的额心,“真这么贪睡也不是不可以,记得梦见我就好。”
门外寒川望着如断线珠帘的水幕,一个劲儿地叹气。
他当时跟老天爷许愿的时候,应该想周全些的。
怎么能只求他们活下来呢?应该求他们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活下来才是。
这下好了吧,怪自己粗心,沈姑娘一睡不醒,爷日夜煎熬。
“说。”顾执渊出门来。
“哦,无妄亭查到,晏宗文在滨州出现过,但很快又失去了踪迹。”寒川回话。
“滨州?”
“嗯。”寒川点头,“他知道我们肯定会在沧京休整,所以选择在滨州靠岸倒也是情理之中,我已经通知滨州那边儿紧盯着了,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就会传消息过来。”
顾执渊低头沉吟片刻,“不,我们回滨州。”
“是,那我这就去准备。”寒川一点也不磨叽,得了令就安排下去。
启程回乾朝之前,顾执渊还有些旧人要见。
他对站在不远处的织巧说:“照顾好她,我去去便回。”
“是,王爷当心。”织巧乖顺地点头。
自从无水岛一役后,见识了真正的战争,残肢断臂在她眼前到处乱飞的织巧,变得沉寂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样天真活泼。
唯一不变的,是她对沈非念一如往昔地体贴入微,忠心耿耿。
顾执渊不在的时候,都是她在陪着沈非念说话。
她想,如果姑娘听得见呢?自己跟她说说话,她就不会闷了。
她会说近日见闻,也会说些听来的笑话故事,都是些轻松解闷儿的话。
但她的心情始终沉重。
因为她听沈澜弦说,沈非念可能一辈子就这样了,再也醒不过来。
这可怎么办?
于是织巧会悄悄地哭,暗暗地流泪,然后再笑眯眯地给沈非念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