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日岛还是兴化府的属地,朝廷便不会对此进行过多的过问,他们便可以继续相安无事下去。
现如今听闻这个于海狼,居然大大的得罪了褚彩老这个悍匪,招致褚彩老发誓要对海狼进行报复的消息,使得陆文衡心中暗暗担心。
因为他很了解这个褚彩老是个什么东西,此獠在福建两广沿海一带早已是臭名昭著,常年靠着袭掠沿海一带的村镇为生,虽然期间也做通海的买卖,但是主业却是靠着打劫,手下养着上千喽啰,啸聚海上来去无踪,随时都可以召集起来上万海盗,一起在沿海办大事。
此人在海盗之中势力极大,一般人根本不敢招惹,就连两广和福建的官府提起此獠,也都深感无力,老百姓更是谈之变色,这些年来,死在他们手中的渔民和老百姓足有数万之多,许多人被掳走之后,要么被他们卖到其它地方了,要么被他们活活折磨死了,要么就跟着他当了海盗。
万历年间此獠甚至率众攻打过月港,并且连续两次攻打揭阳,胆大妄为到了极点,对于福建两广沿海一带威胁非常大,官府多次对其进行进剿,但是此獠狡兔三窟始终不与官军正面对决,这些年来势力更是越来越大,而官军则军纪废弛,水师战船不修,更是无力将其剿灭。
所以这些年来,南方沿海一带的官府,对其都无可奈何,只是小心防范,只听听之任之在海上逍遥。
可是这一次不知为何,这个于海狼居然吃了熊心豹子胆,去捅了褚彩老这个马蜂窝,按理说海盗之间发生冲突,他这个福州的知府,作为老百姓的父母官,并不该关心或者说是担心什么。
在很多当官的眼中,海盗之间发生冲突,那是他们内讧,谁咬死谁对官府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可是正因为陆文衡近期对海狼的行为了解较深,而且也同样了解褚彩老的行事作风,所以在他看来,两权相害取其轻,他宁可让这于海狼继续留在福州一带,也不想看到褚彩老干掉这个于海狼,进而把手伸到福州这边来,到时候他福州这一块地方,可就又不太平了。
所以这些天来,陆文衡一直都派人在严密关注着海上的局势,特别是南日岛那边的情况,虽然他内心之中是倾向于海狼这边的,可是他身为朝廷的命官,这种事却只能干着急,没法帮上忙,如果他暗中给海浪提供帮助的话,消息一旦走露,他就会背上一个通贼的罪名。
这样的话,他甚至就不是丢官罢职这么简单了,一旦被人弹劾的话,他甚至掉脑袋满门抄斩的可能性都有,而且现如今朝中魏忠贤当权,东厂缉事成为了他的爪牙,对此他非常不满,一旦要是让魏忠贤再抓住他的把柄的话,那就更麻烦了。
所以他听在耳中,只能急在心里,却没法给海狼帮忙,只能暗中让人多关注一些南日岛的消息。
就在几天前,陆文衡收到手下送来的消息,说福州海面上出现了大批褚彩老的船只,堵上了南日水道,掐断了这一带海上的南北交通,而且据说靠近南日岛的地方,白天夜里都可以听到南日岛上传出的炮声。
可知褚彩老正在率部猛攻南日岛的海狼大寨,但是因为海上都是褚彩老的船只,无人可以靠近南日岛打探消息,具体双方交战的情况不明。
陆文衡听罢之后立即派人将消息飞报这会儿在汀州府巡视的南居益得知,并且传令福州沿海各地加强防范,还派人去海边打探消息。
几天之后,陆文衡收到了消息,说海面上的褚彩老的船队忽然间从兴化府和福州府沿海一带消失了,换而已经避回到陆上的不少海商纷纷带船出海,据打听说这些海商已经得到了消息,说这一次褚彩老攻打南日岛被海狼打的大败亏输,夹着尾巴向南逃窜而去。
听闻此消息之后,陆文衡先是心中一喜,接着便心中又产生出一忧,喜的是褚彩老没有灭掉这个于海狼,被这个于海狼打跑了,这么一来,兴化府和福州府沿海一带便还可以暂时平静下去,他们这些地方官便还可以过几天舒心日子,不必担心辖地之中的沿海一带匪患四起。
可是他忧的是他觉得有点小觑这伙海狼了,褚彩老如此大的海贼,居然无力拿下这伙海狼,反倒被海狼打的大败亏输、落荒而逃,这说明这伙海狼的实力已经相当大了,照此发展下去,恐怕以后真的会成为官府的心腹大患,现如今这个姓于的暂时还比较温和,但是有朝一日如果他性情大变,开始胡作非为起来的话,官府恐怕再难遏制于他了。
所以陆文衡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心中颇为矛盾,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这伙海狼了,有心想要去和南居益商量一下,该如何对待海狼这件事,但是他却又有些担心,现在这伙海狼还没有太过分,派兵去剿可能会自找麻烦,可是如果这么坐视这伙海狼坐大下去的话,今后一旦这伙海狼有心作乱的话,到时候恐怕就会像褚彩老一般难以收拾。
到底该怎么办,一时间陆文衡也拿不定主意了,考虑再三之后,陆文衡还是提笔写了一封信,将这伙海狼的情况详细描述了一番,派人送交到现在还是福建巡抚的南居益,请南居益考虑定夺。
至于南居益在看罢了他这封信之后,会拿出一个什么决定,那就看南居益了,谁让他只是个福州府的知府,对于干这样的事情,他根本无权来最后拿一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