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半不约而同地飞了起来,在阿蒙的身边盘旋,把她整个人都包裹在里面。
“看看那些人吧,亚伯拉罕家的小秘法师。”
阿蒙的声音几乎被淹没在白鸽翅膀的扑棱声里,然而佛尔思却依然相信自己听到了这句话。
她下意识地看向原本和阿蒙一样在广场上喂鸽子的人们,却发现他们的动作没有任何的变化,依然机械地向鸽群所在的地方扔着面包渣。
每个人的表情都是那样的幸福安详,然而看起来也是那么诡异,那么刻板。
比起活生生的人类,他们更像是箱庭当中的木偶。
佛尔思怔怔地看着那些机械地重复着自己的动作的倒影,不知为何,她感到了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孤独感。
即使是她一个人被抛到遥远的星空深处,她都从未感受过如此强烈的孤独,能顺着衣服的缝隙一直渗到骨髓里。
如果不是从鸽群中挣脱出来的阿蒙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佛尔思怀疑自己现在已经流下泪来。
“感觉如何?”
阿蒙的衣服被那些鸽子弄得凌乱不堪,身上还沾着几根灰色的羽毛,然而佛尔思却觉得,她的表情似乎又鲜活了几分。
“感觉自己似乎……被世界拒绝了。”
佛尔思斟酌了一下用词,“或者是我拒绝了世界……总之,有点难受。”
不知是不是错觉,佛尔思觉得阿蒙脸上的笑意更浓厚了。
“很好,记住这种感觉。或许,我们的世界,对她们来说也是这样的。”
阿蒙挥了挥手,她身上的衣服一下子就变得干净整洁。随后,她澹漠地伸手,做了个向内抓握的动作。
还没等佛尔思反应过来,整片广场上的人们都倒下了。
像是被无形的镰刀扫过的麦田,广场上的人们在同一时间失去了生命。他们毫无生机的身体滚到佛尔思的脚边,在碰到她带铃铛的皮靴的一瞬间就消失不见,如同破碎的倒影。
佛尔思用了快两秒才梳理清楚发生了什么,随后她有些崩溃地对阿蒙质问道:
“你到底在干什么?”
阿蒙没有回答,她只是沉默地看着自己的手心,数以百计的生命在被她握在手心的时候像是无数闪烁的光点,在她的手心形成一个纯净的光团。
“看到了吗,我们随意的一个举动,都可能让他们随随便便的死去。”
不理会佛尔思的质问,阿蒙又挥了挥手,将那堆光点飞回原主人的身体。
“……她们在看着我们的时候,也会是这样吗?”
佛尔思张了张嘴,还是把原本准备的新一轮质问压了回去。
阿蒙意外地挑了挑眉:“看来被我寄生的这段时间你的智商也有一定的长进……可是,我从帕列斯那里偷到相关经验的时候,也不知道这种寄生会让被寄生者的智商也得到反哺啊?”
佛尔思:“……”
见到佛尔思被憋得说不出话来,阿蒙站起身来,走向佛尔思。
“你不是想知道我们是要来干什么吗?我现在就告诉你。”
佛尔思下意识后退了一小步,但是仍然不影响阿蒙的身形和她的身形重合,再一次回到了完全寄生状态。
在阿蒙的身体彻底融入佛尔思的身体之前,佛尔思听到了她的最后一句话。
“我们要去见这里能和我们好好对话的那位,为此需要这个世界的【隐秘】的帮助。”
“【隐秘】是指……”佛尔思还没来得及说完,秘法师的灵性预感就突兀地出现在了脑海里。
一个头戴皇冠,穿着花纹繁重的黑色长袍的身影立在教堂的尖塔顶端,面容周正却脸无表情,黑眸幽邃但缺乏灵性!
下一秒,她的身体就像迷雾中的风景般变得朦胧,还没来得及使用非凡能力,就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阿蒙,你算计我!qaq”
这是佛尔思的脑海陷入断电之前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
她的思绪刚有回荡,眼前已经是一片漆黑,整个人完全失去了知觉,就像进入了没有梦境的最深沉眠。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无光无声的黑暗突然晃动,让她迷迷湖湖有了些感觉。
念头一点点摆脱凝固,佛尔思缓慢睁眼,只见到上方的一片迷雾,看起来颇为不真实的绯红之月藏在其中,时隐时现。
“死了没?没死就赶紧起来吧。”
那个讨厌的声音再次从脑海和身边同时响起,佛尔思终于确认自己并没有死,却不知该高兴还是该失落。
“这是哪里?”
佛尔思活动了一下关节,一边揉着肩膀一边站起,审视着周围的环境。
映入她眼帘的首先是弥漫于四周的雾气,不同于佛尔思见过的任何一种雾气,它的颜色也并不属于她认知中的任何一种。
由于雾气的原因,这里能见度很低,只能看见那斑斓的雾气在两人目光所及的任何一处翻腾着。
这不定形的雾气给人带来的感觉也截然不同,每时每刻都在变幻着状态,让人产生一种莫名的对未知的恐惧,抗拒走向雾气的深处。
阿蒙就站在佛尔思的身边,不知道何时又戴上了那枚水晶磨制而成的单片眼镜,脸上的表情是佛尔思从未见过,甚至有些无所适从的。
“我说过了,这里的外神取代了正神的位置,那么这里自然就是她的神国。”
阿蒙看着周围那翻涌的雾气,耸了耸肩,试图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点。
“星空当中最强大的外神之一,不定之雾的神国。”
“由于她在这里是相当于七神的存在,那么,能和我们对话的那个人一定就在这里。”
阿蒙下意识地推了推单片眼镜的镜片,让它更好地卡合在自己有些深陷的眼眶里。随后她看了一眼佛尔思,有些促狭地说道:
“被她的代行者拉进来的滋味不是很好受,所以我没有让她来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