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越千秋运足了中气,掷地有声地说:“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这算士大夫?只知咬文嚼字,不知学以致用,这算士大夫?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只习四艺,射御全都丢到了九霄云外,这算士大夫?最重要的是,在国子监读书装样子,更多的时间都忙着拉关系走门路谋当官的,这算士大夫?”
这简直打击面太广了!
即便戴展宁知道越千秋背后谁撑腰,也忍不住毛骨悚然,更不要说其他人。
小胖子依旧唯恐天下不乱一般大声拍手叫好,仿佛忘了自己在明面上和越千秋是死对头。
李崇明本来还想谨慎低调一些,可想到父亲当年被放逐似的离开金陵,也离不开某些人的鼓吹挑唆,犹豫片刻,想到越千秋今天这样发难,背后绝对不会没人支持,当下也立时拍手叫道:“骂得好,士大夫三个字,不是人人都配得上的!”
白不凡更是眉飞色舞,仿佛出风头的是自己,他也大声嚷嚷道:“没错没错,手无缚鸡之力,出门连路都走不动,遇到盗贼抱头鼠窜,看到不平事不敢管的,也算士大夫?在行院出条子会行首喝得醉醺醺,遇到农人进城,污了襕衫就大声谩骂叫人赔的,也算士大夫?”
这都是他亲眼看到过的一些京官丑态,此时说得生动,顿时引来了刘方圆大声叫好。
越千秋一时更来了劲:“所谓士大夫,能文能武,出将入相;马上能治军,下马能管民,张弓能射雕,出口能成章;游走天下能仗剑自保,治理地方能体察生民疾苦;能平定匪患,还百姓太平;能治理水患,修渠造桥福泽一方;能教书育人,能培养英才,能启迪民智……当然,舌灿莲花的辩士如果真有水平能说得北燕皇帝俯首,那当然也是受人敬仰的士大夫!”
一口气举出了一大堆事例,越千秋这才朝四面八方拱拱手道,“我只想说,所谓士大夫三个字,极贵极重,不是自己就能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就如同周大人可以自称士大夫,国子监的监生,我们在座这些人,谁敢大剌剌地出去说,我等是士大夫,所以受不得半句批评?”
周大康被越千秋一句自称士大夫说得又险些噎着了。可越千秋揪住猛追不放的是他刚刚话语中的一个漏洞,而且把士大夫三个字抬得极高,更何况,眼下他身边这些还没有正式出仕的监生,严格意义上来说,确实不能说是士大夫。
而那些国子监的监生们,那脸上的羞怒就更加别提了。一时间,某位辩才不下钟小白的监生霍然起身,深深吸了一口气打算引经据典好好和越千秋辩一辩,可收获到的却是越千秋一个狡黠的笑容。就在这时候,他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千秋,从前你淘气顽劣也就罢了,今天这国子监冬会的场合,你也敢信口开河?”
在场大多都是高品官宦的子弟,可听到过此刻突然传来的这个沉稳声音,大多数人仍然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可随着李易铭第一时间扭头,随即又惊又喜,跳下来一溜烟迎了上去,紧跟着是慌忙起身低头做恭敬状的李崇明,再加上一个个忙不迭离座的人,文翰苑中顿时乱糟糟的。尤其是刚刚蓄势待发,打算打个翻身仗的那个监生,更是有些措手不及。
这时候,他看到国子监祭酒周大康面色一阵青一阵白,随即就听到了越千秋的声音。
“皇上,千秋哪里说错了?这回可有的是人可以给我作证,不是我先捣乱的,是人家找我的茬,而且还是接连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