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便瞧见这周平深在那嚎啕大哭,好不伤心,不知道的,兴许还以为他在为自己哭丧呢。
“我伤心啊,我难过啊,我悲催啊,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啊!呜呜呜呜!”
“你难过些什么啊......”江辞微微皱眉。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她先前深信不疑,如今瞧见周平深这般哭泣,她倒是有些怀疑这话的真假了,分明男人才是水做的!
瞧瞧那喷涌不尽的泪水,若不是亲眼瞧见,她怕是一辈子都不知道一个男人竟是如此能哭的,教她一个弱女子都要逊上三分。
“你死了,我能不伤心嘛!”周平深顺口一答,显然没有过脑子去答。
“我、我死了?!”所以这真是在为她哭丧了?
“对啊,你死......你、你、你、你!......”周平深的脑袋就像一个上了锈的发条,艰难而生硬地转过头来。
待瞧见江辞安生地立在他身前时,不禁双眼一瞪,一把将江辞拽过来,狠狠地拍打她的背,欣喜道:“太好了,太好了,你又活过来了!太好了!呜呜呜......”喜极而泣,喜极而泣。往后的日子又是一片美好了。
醉香楼,寻芳阁,柳花巷,他还去得,他还去得!
“你们在作什么!”沈若难辨喜怒的声音在两人耳畔响起。待这声音清清楚楚、一字不落地落入周平深耳朵时,周平深立刻汗毛倒竖,一把推开江辞,连连后退,跌撞在门板上。
周平深战战兢兢偏头望去,待瞧见沈若那张森寒的阴罗脸时眼前又飞过一幅画面:他方行至醉香楼,先前同他交好的阿香姐姐一把推开他,一脸鄙夷道:“你可莫要挨我了,我都知道了,你竟勾引有夫之妇,我实在瞧不上你这等人,即便你是当朝皇上我也是瞧不上的,莫说你是周家二公子了!”
受了挫地周平深行至寻芳阁,他最为喜爱的阿姐茉莉也同阿香一般将他驱撵,柳花巷甚至都不许他踏足半步!
此生,到这便足矣了!往后的苦日子,我实在遭受不住了!周平深垂头,一副了无生趣、生无可恋之态。
江辞看了一眼沈若,没有答话,注意力全被他怀里的杜衡给吸引了去。
只见那杜衡衣衫褴褛、伤痕遍体,看着虚弱至极,头和手都已经快垂到地上了,江辞连忙起身,想要查探一番杜衡的身体状况,哪晓得又是一个不稳,险些跌坠下来。
沈若赶紧将她扶住,但仍是紧紧皱着眉,一脸不快。
江辞推开沈若,拉过杜衡的手,朝沈若道:“快些寻个医生来吧,我看他虚弱得很。”
沈若蹙了蹙眉,道:“已经来了。”此话方出,便听得林老急促地喘息声,只见他一手扶着门扇,一手杵着腰,气喘吁吁道:“老朽,今日、今日可算是被、被你们这帮小崽子给玩坏了!”
一语言毕,林老便挎着个药箱赶了过来。沈若欲将杜衡扶到一旁的太师椅上,江辞连忙拽住他的衣摆,道:“那里太过狭窄,还是放置在这床上的好,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腾个位便可。”说罢,江辞赶忙起身,为他让位。
沈若不置一词,沉默着将杜衡移上床去。
林老靠近杜衡,用镊子小心翼翼将他陷在肉里面的衣料挑出,眼见着上衣就要被全部挑开了,沈若忽然出声道:“你先出去吧,这里不适于你。”
“哦。啊,为、为何?”江辞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稀里糊涂应了声,待反应过来时便质问沈若为何。
沈若沉着脸道:“男女授受不清。”
这时一心专注于“事业”的林老也转过身来,附和道:“对啊,男女授受不清,况江夫人早已同江公子结了亲。”
什么?结亲?!
江辞满脸疑惑,朝沈若望去,沈若却是看也不看她。
也罢,也罢,反正她也不愿看这残忍一幕,出去就出去呗。
江辞退了出去,走至门扇前时,见跌坐在地神志不清的周平深时眼珠忽然骨碌碌一转,诡秘一笑,一把将他拽起,拖着他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