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这里做什么?
一瞬间,刘天明脑子里飞快涌出了无数的念头。
他很诧异,也猛然间想到了某种可能。只不过,想法暂时还没有任何依据。刘天明只能迅速转过身,飞快跑到了上面的楼层,站在楼梯扶手旁边,弯着腰,按捺住激烈跳动的心脏,弯下腰,看着陈婆慢吞吞的爬上来,朝着二楼出口的方向走去。
检验科就在那边。
刘天明有些惊讶。他记得自己查阅过化验室里所有的单子,没有看到陈婆的名字。
被病毒感染以后得到强化的听力,在这个时候发挥了无比关键的作用。刘天明蹑手蹑脚走下楼梯,侧身站在二楼出口的墙壁后面。这里距离化验室大约有二十多米远,夹杂着电梯间那边嘈杂混乱的争吵,刘天明隐隐约约听到了来自化验室窗口的交谈。
“钱医生,忙吗?”
“哦!是陈婆啊!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呵呵,快进来坐坐。”
“不了,我是过来帮我朋友拿一份化验单。她前几天就就应该过来,只是一直没有时间。今天才打电话告诉我。”
“嗯!你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我帮你查一下。”
“孙丽琼。”
没错,就是这个名字。
刘天明感觉身体后背有一股热流在蹿动。他确定自己没有听错,陈婆说话虽然带着浓重的本地方言,但毫无以为就是这三个字。
“孙丽琼……嗯,找到了。”
刘天明看见钱广生从窗口递出来一张化验单,很是客套地对陈婆说:“你这位朋友病的可不轻。血红素指数这么低,这种情况还真是少见。陈婆,你得让你的朋友赶紧找时间来医院看看。”
“好的!好的!”
陈婆随口敷衍了几句,收起化验单,道了谢,转身离开。
刘天明重新跑回了上面的楼梯。陈婆自始至终也没有发现他的存在。刘天明跟着陈婆出了医技大楼,看见她朝着医院大门方向走去。
……
张巧珍是王福寿的老婆。
好几年前,城市附近的庄稼人就很少种地了。一年到头下来,卖粮食的钱还不够买种子和农药。这些年虽然粮价回升,可是懒惰下来的性子想要重新变得勤快,不是一般的难。张巧珍就是这样。自从前些年撺掇着自家男人开起了养鸡场,地里的农活也就荒废了。
不夸张地说,福安养鸡场就是全家人的命根。要是没有这个鸡场,张巧珍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丈夫王福寿很是吃苦耐劳,一个星期有五到六天时间,都是守在养鸡场里。刚开始的时候,张巧珍还担心,会不会是丈夫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故意藏在养鸡场里不回家?后来才发现自己错了。从那以后,张巧珍对于丈夫就没了顾忌,每隔几天做饭,都要弄上几个好菜。
家里的“昌河”面包车已经很旧了,差不多到了快要报废的年限。张巧珍只管开车,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在她看来,只要车子没毛病就能一直开下去。什么见鬼的年检,什么该死的发动机折旧,都是车管所变着法子想要从自己口袋里弄钱。反正这辆旧车不会开出去跑运输,最多也就是晚上偷偷摸摸从鸡场里运货出来,送给货主。在村子里,类似的情况很多,从没听说谁家的车子出过状况,撞死过人。
养鸡场外面的土路很难走,面包车歪歪扭扭,颠来颠去。张巧珍的驾驶技术不错,很大程度是拜这条烂路所赐。没办法,养鸡场每天都要把当天产出的鸡蛋运走,也能顺便给丈夫带饭过去。
平时,张巧珍很少晚上过来。要不是中午在家里炖了莲藕煮排骨,她也不会浪费汽油,专门带着装满肉汤的保温瓶跑这一趟。
养鸡场的大门半开着,张巧珍没有熄火,她从驾驶室里跳下,走过去,发现栓住门把的铁链掉在地上。她觉得很奇怪,这个时候已经没人会来养鸡场,丈夫都是把大门关紧锁上,怎么会任由铁链这个样子?
犹豫了一下,张巧珍推开铁门,把面包车开了进去停好。拔出钥匙以前,她还特地按了按喇叭。
这是她与丈夫约定的信号。只要喇叭响了,就意味着自己送饭来了。
没有反应,养鸡场办公室那边静悄悄的,只有远处鸡棚里传来嘈杂的鸡叫。
“憨砍头呢!肚子不饿该?也不过来帮的我拿拿东西……”
张巧珍很是不满,拎起保温瓶,骂骂咧咧迈开了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