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不来,童贯却只需要一句话。这便是差距。
也是这东京城里盘根错节的各种势力,如今这东京,手眼通天之人无数。就是没有领兵打仗的人说话的余地,郑智身为文官一路升迁,但是在这东京一点根基也没有。
郑智当然也不在意这些事情,和平年代这些人看起来一个个高高在上。但是乱世,枪杆子才是话语权。郑智心中知晓自己应该往哪个方向去追求。
郑智到来,童贯也是刚刚回家,正在大厅坐着喝茶暂歇,看得院子内搬进来几个大箱,又见郑智走进大厅,便先开了口笑道:“郑智,可是接了圣旨,所以前来表示一下?”
郑智也知道童贯是调笑,拱手示意了一下,笑道:“恩相,我今日带来了三十五万贯。”
“哈哈。。。可是又看上了哪个楼里的小娘子了,当真是羡煞老夫了。”童贯笑道,心中也知道郑智带钱来可不是孝敬的,童贯也不需要郑智孝敬,几年来郑智也没有做过这种事情,这种事情只会让两人显得生分,童贯也看不上这点钱。
“恩相高明,一猜便中,正是遇仙楼里的荣小容。不过不是我看上了,而是为周学士的幼子周度文操持的。”郑智边说边往下首的位子上坐去,伸手接过小厮递上来的清茶,喝得几口。
“看来这周度文倒是不凡,值得你花这么多钱。”童贯点了点头,话语之中感慨一句。
显然童贯所想不差,就周度文如今在年轻一辈,隐隐是文坛魁首的地位,也值得这三十五万贯。郑智做这个事情,情义是主要,自然也伴随一点这种心思。
郑智笑了笑,童贯心思缜密,也不需多解释,只是轻声问道:“恩相,如今蔡太师。。。”
郑智只提了名字,也不往下多说。童贯闻言,眉头微微一蹙,说道:“不比从前了,有些事情终究是要面对的,走到今日,已然到了这一步了。朝廷之上只坐一位官家,这一位官家只有两只耳朵,两只耳朵旁边站了这么多人,自然是要争的。”
童贯话里话外,不过就是争宠的意思。国家就这一个皇帝,内宫女子要争宠,朝堂官员自然也要争宠。童贯与蔡京两人就在赵佶两只耳朵最近的地方,便是更要争了。
郑智闻言点了点头,并不纠缠这个问题,只道:“恩相可知还有一事也在争夺?”
童贯看得郑智忽然严肃的表情,疑惑问道:“何事?”
郑智左右看得一下,挥了挥手,几个伺候的小厮连忙躬身出去了。郑智方才开口道:“郓王!”
童贯面色一变,问道:“当真?”
这件事情大概郑智是第一个知晓的,只因郑智先知先觉。便是蔡京童贯也并不知道这些事情,郓王赵楷向来都是琴棋书画,并非心思深沉之人,并不像那种主动出手去争的性格,反倒像赵佶那种等待的性子。皇位未来归谁且不论,便是众人皆想,就算赵楷以后能当皇帝,大概也会是赵佶的意思。
归根结底,夺嫡之事,不在赵楷赵桓,只在赵佶内心。却是出了一个王黼,架着赵楷去争,这也是众人没有想到的事情。
郑智严肃点了点头道:“此事千真万确,太子殿下只怕也有动作。两人不是暗斗,怕是要明争了。”
童贯不言不语,皱眉深思,便是在思考皇帝赵佶内心中的想法。虽然赵佶年纪还不算大,身体也健康。但是太子之位一朝有变,朝中得势之人怕就不是一个两个了,不论谁赢谁输,从龙之人,必然如日中天。这个位置不争,太子还显不出什么势力,这个位置一旦经过了争夺之后,不论最后谁是太子,这个太子必然就要开始显出锋芒了。
童贯沉思许久,又去看了看郑智,心中也知郑智不是那信口开河之人。问道:“你既然来说此事,可是心中有了打算?”
郑智自然是有打算,就是来帮童贯的,避免赵桓上位之后把童贯也斩了,忙道:“恩相,太子赵桓不同旁人,能忍人之不能忍,恩相该是站队的时候了。”
童贯又在沉思,平常说赵桓,便是也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只道这个太子深居简出,并不抛头露面,便是见都难得见到一次。如今郑智说赵桓能忍人之不能忍,童贯哪里还不懂郑智所说,一个年轻人,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竟然能窝在高墙之内足不出户,已然证明了郑智的话语。
“官家更喜郓王之才。”童贯说得一句。心中还是觉得这件事情主要看赵佶。
郑智闻言立马着急起来,赵桓上位,从蔡京到童贯,从王黼到李彦、朱勔。没有一个有好下场了,皆杀之。除了蔡京在被贬的途中侥幸先病死了,没有来得及杀。其他人哪个不是按在路边一刀砍了,便是蔡京的八个儿子,除了早夭一个,驸马一个,其他个个被斩。
郑智此时就是来保童贯性命的,忙道:“恩相,郓王有才不假,官家更喜郓王也是不假。太子却是从不犯错,没有一处污点。若是太子在东宫高墙之内再忍二十年,何人可以动摇?郓王只要出手去争,若是官家知晓了,官家心中作何想法?”
一个不犯错之人,赵楷想争,拳头也不过是打在了棉花上,王黼除了构陷,也没有别的办法。便是构陷都找不到什么好理由。赵佶终究不是傻子,赵佶即便有传位给赵楷的想法,但是赵楷只要主动去争了,那便是错。
“事关重大,此时容我再想想,再想想。”身为太监的童贯,自然知道皇家内部倾轧的严重性,但是童贯终究还是太监,越是知道这种事情的利害性,越是心中不敢乱下定论,也不敢乱动。
“恩相,未雨绸缪啊,郓王若是不争,兴许将来皇位可能掉到他头上,郓王若是去争了,太子只会越坐越稳。”郑智便是想把童贯退到赵桓身边去,如此赵桓登基之后,杀谁也不可能去杀童贯了。
“我知你说得有理,且先看看再说,若是郓王真的出手了,再选不迟,那时候站在太子身边,才是雪中送炭。”站在童贯的角度上,没有了郑智的先知先觉,自然还是要等待的,等着事情明朗一些再说。
郑智也是无法,事情明朗的时候,赵桓身边必然已经拉了一些帮手,那个时候童贯能不能得到赵桓真正的信任与倚重,便只能看童贯的手段了。雪中送碳对于皇家而言,算不得什么,皇家无情,对于恩情自然看得淡。
信任与倚重才是保命之道,而不是恩情。帮助一个皇帝,想让皇帝感恩,皇帝岂会感恩?该你死的时候照样要你死,皇帝的行事依据只在你有没有用?而不是你对皇帝有没有恩情。
郑智只得再提醒一句:“恩相,郓王所倚仗的,就是王黼秦桧之流,恩相多多注意,兴许蔡太师也会暗中协助。”
童贯点了点头,目光盯着门外久久不动,便是脑中还在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