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郑智麾下虎狼的对手。郑智又岂会投降?投降之后哪里还会有郑智的活路?便是我为郑智,也不会下马投降。这个道理大哥你怎么就不懂呢?而今已然是你死我活的地步,何必徒增烦恼?”
种师道闻言,只道:“不论如何,我也要试上一试。”
种师中听得叹了一口气:“唉。。。大哥,说起来郑智与我并不十分相熟,与大哥却是极为熟悉。奈何大哥你却不如我了解郑智。你叫郑智投降,便是让郑智自取死路,满朝诸公与蔡京,或者包括东京的官家,何人会放郑智一条生路。兴许留郑智一个后人便是莫大的恩惠了。如此结局,谁愿意在手握重兵之时不求活路,反而求死。古往今来可有这等愚蠢之人?我等本就是局外之人,何必蹚入这般浑水?管他天崩地裂山河破碎,躲在一边看着岂不是更好?”
种师中其实早就想对自己大哥说出这番有些大逆不道的话语了,却是又怕说出口让自己大哥不高兴。直到此时,终于一口气全部说了出来。种师中对于之前许多事请的憋屈,也一并从这个态度之中爆发了出来,对于朝廷的不满丝毫没有压抑隐藏。
种师道闻言,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种师中,面色上皆是惊讶,之前只以为自己这个兄弟只是军汉脾气耿直了些。实在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兄弟心中其实早有不忿与不满,更没想到他还把这种不满与愤怒赤裸裸的表现了出来。
“师中,我种家世受皇恩浩荡,家国大难之际,岂能坐视不管?”种师道已然有些苦口婆心,兄弟二人在这个问题上已然有了分歧。
却是这个大宋朝,也只有种家兄弟二人提前能预测时局可能的发展方向,也是种师道第一次说出了“家国大难”这个词语。满朝诸公,显然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个大宋朝即将遭遇大难。
没有任何一个人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没有任何一个人觉得郑智会逍遥法外,只觉得郑智伏诛是迟早的事情。这个大宋朝,还会是那个繁华安宁强大的大宋朝。与大宋朝作对的反贼,必然不得人心,天诛地灭。
“哼!世受皇恩?大哥,你为国领兵,忠心耿耿,功勋无数。为何临了获罪东京,连你我住的房子都要郑智接济?皇恩浩荡啊,不知世代忠心的种家先祖在天有灵,会不会觉得可悲可叹。”种师中说完,快步往前走去。
只留种师道一人还在原地站着,面色痛苦、纠结、悲哀。一个人遭受的最大的打击,莫过于最亲密之人对自己的否定。
撑起这个大宋朝统治基础的是士大夫阶层,这个阶层里,贪生怕死自私自利者有许多,忠君爱民死而后已者有不少,蒙受冤屈愤愤不平者不缺乏。
这才是人间百态。种师道便是那个有坚定信仰之人,不论心中有如何委屈,还是愿意为国尽忠,或者说岳飞也是这一种人。此事不存在对错,只在各人的选择。
如今的大宋朝,也并不缺乏这种人,许多人的忠心相对来说其实更应该得到表扬与传承,就如岳飞的故事被传颂千年一般。人们一方面欣赏褒奖岳飞的“精忠报国”,一方面为他的冤死而感到极为的惋惜。
却是站在郑智的角度来说,这些人兴许会是障碍。愚也好,忠也罢。世间之事,永远不是只从一个方面与角度就能说清道明的。
待得种师道第三天再一次跟着蔡京登上将台,身上还残留的一分英武与几分儒雅,都已一去不返了,已然成了一个佝偻模样的老头。
种师中看得心酸不已,上前伸手去扶自己的大哥,口中说道:“大哥,大公无私,忠心如你,如今这世间少有了。”
种师中这句话语自然是夸,却也是心酸。
种师道回头看得一眼种师中,面色舒缓不少,心中也升起了一点暖意。兄弟二人,终究还是兄弟。
蔡京站在两人头前,又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敢死之人,十来万里总能拔出几个,一份加官进爵的希望,一份一朝暴富的希望,总能让一些胆大之人愿意为之舍命,不论是不是真的敢死,总有一些人想搏上一搏。
四千多敢死之士,也凑出了四千套铁甲头盔,还凑出了四千柄锋利的兵刃。这回倒是安排得妥当了一些,排了简易的战阵,也交代了节省体力到三百步时开始冲锋。
蔡京便要靠着这四千敢死之士,击败郑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