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汴梁,种师道从宅子里走了出来,门口等候的马匹已经换成了马车。种师道颤颤巍巍往车架阶梯而上。
左右的小厮连忙上前来搀扶,却是种师道冷眼左右看得两下,两人连忙退了下去。
便听种师道口中还说道:“某去年还能打马掠阵,今年却是连上车架都要人扶了。”
右边一个小厮头脑灵光,连忙笑道:“相公还能上阵杀党项呢,老当益壮。”
种师道闻言,面色微微一笑,撩起车帘入了车厢之内。
人似乎就是在一瞬间老去的,尽管小厮话语奉承,也是为了种师道开心。种师道的模样与动作,与一年前的状态差了太多。
“相公,可是去李府?”小厮牵过缰绳,开口问道。
上午的时候李邦彦到种府来了一趟,与种师道详谈两个时辰。此时种师道要出门,小厮便也有猜测。
车厢之内传出一语:“不去李府,去童太师府中。”
“得嘞,相公坐稳!”小厮答得一句,拉着缰绳便走。
童贯的楠木棺材也打造好了,雕了漫天神佛,也雕上了一年四季。涂上了好漆,便放在大厅通风之处,以便阴干湿漆。
如今的童贯,倒也算是逍遥自在,这东京城大概是把童贯这么一号人物给遗忘了一般。新的朝堂大佬一个一个上位,新的政治格局也慢慢建立起来。
巴结得上新人的,自然步步高升。巴结不上新人的,那便慢慢靠边,能下放为官也算是一条好道路。不能在东京占据一席之地,到得地方上做一个主官,也能安享晚年。
政治斗争永远是血腥的,即便是大宋朝这种开明的时代,蔡京王黼之类全部倒下了,自然也有一群人战战兢兢,奔走自保。
童贯倒算得上是有一个不错的结局,只要皇帝赵桓不找他麻烦,当朝李仆射不找他麻烦。便也就没人愿意来招惹这位大太监了。
近来童贯府邸之上,也并非就真的那么清闲,不时也有人上门来拜见。只是拜见之人多不时什么达官显贵,几乎都是姓童的人。都是童贯家族中的子弟。
许多人与童贯之前并没有联系。二十岁入宫的太监,没有成家,也没有一个后人。本也被人瞧不起,几十年也不见出头,更被人忘记了。偶尔被人提起,也多是几句谈笑,甚至耻笑。
忽然童贯爬起来了,先在杭州办差,后来去了西北,回京之后的童贯,已然成了一方大佬。也容不得平民百姓见得到,便是拜见都找不到门路。
而今这些同族之人,却是各个都往童府来拜见。也只因为童贯忽然成了财神爷。只要是姓童的,说得出长辈出处,攀得上一点关系的。
童贯都毫不吝啬,多多少少给些银钱打发,若是关系近的,便是巨款也随手赏赐下去。
若是有一两个聪明上道的,口中说出几句以后一定给童贯立牌位继香火,不论是真心,还是为了赏钱阿谀奉承,童贯都会笑嘻嘻再拿重金来赏。
如此便也有越来越多的童姓族人上门来拜见,闲来无事的童贯,大多也会亲自接见,有酒有肉,相谈甚欢。
兴许,童贯不愿留在河北的目的也就达到了。既没有一个乱臣贼子的名头,又能葬到家族墓地之中,还能得子孙祭祀香火。
便也就不再去想封王留史的事情了。偶尔听得郑智的消息,童贯也闭口不语,不做评论。
也没有人知道他心中的心思。
今日下午种师道上门拜见,倒是让童贯皱起了眉头。
种师道行礼拜见,童贯也是大礼回敬。两人相对而坐。
种师道来寻童贯,自然是有事,便也不藏着掖着,直言开口道:“童太师,李相今日上午亲自上门来拜会,说的便是东京练兵之事。此事事关重大,在这汴梁招兵,怕是难以推行,汴梁虽然多贩夫走卒,却是愿意当兵吃粮的人太少。童太师多在东京,在下便想着上门来问上一些对策,还强童太师不吝赐教。”
童贯闻言,眉头一皱,端起茶杯,久久不语。
种师道见得童贯并不言语,开口又道:“太师对于开封京畿的情况比在下要了解一些,而今东京招兵之事,目的也不多说。却是此番练兵,要想能上阵作战,街边那些泼皮无赖怕是难以成器,毕竟郑智麾下兵马太过精锐。所以这兵源之事,还请太师指教一二。”
种师道想来是真接下了这番差事,李邦彦寻种师道也只因为这个东京城,能正在知兵事者,也唯此一人了。种师道显然也知道问题的关键所在,兵源才是重点。要想练就精兵,东京城内这些老卒基本是不堪一用的,东京城内这些泼皮无赖显然也不堪一用。
京畿本就比一般地方富庶,这个时代,离了边疆,想要良家子当兵,实在太难。种师道心中也有一个基本的打算,便是重新招收好的良家子,重新练一支新的军队。如此才算有资格与郑智对垒。若非如此,便是连资格都没有。
童贯看得一眼种师道,忽然摇了摇头,只出一语:“郑智打哪里来的?郑智又是到哪里去了?”
童贯没有没脑的一句话,种师道却是听明白了,答道:“太师所言,在下心中清楚非常,这郑智何许人也,我心中一清二楚。便是因为郑智如此善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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