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悲剧人生 第006章 最后的祈求

得最多的，是洁白的天花板和床单；闻得最多的，是福尔马林消毒水的味道。

    因为长期和外界隔绝，小小年纪的她还患上了抑郁症，这也是她今天为什么跳楼的原因。

    一路上，陆明月把车开得飞快，很快便在市中心医院门口停了下来。

    把钥匙丢给许墨秋，淡淡地道：“把车停好再上来。”

    许墨秋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默默地坐进了驾驶位。

    秦梦嫣则是一脸怪异地看了两人一眼，随即跟了上去。

    特护病房内。

    一名大约五六岁，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的小女孩正静静地躺在床上，她的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旁边几台不知名的仪器正“滴滴”地闪着红灯。

    见了陈舒洁，为首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取下口罩，朝她深深鞠了个躬，一脸愧疚道：“对不起……”

    陈舒洁哽咽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我们已经尽力了……”

    这句话如有万斤重，老者身后的一群专家们同时低下了头。

    “你们走吧，我想和小雅单独待一会儿。”

    尽管早已做好了迎接这一天的准备，但眼泪依然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自己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惩罚自己？六年前病魔带走了自己的丈夫，现在又要夺走自己的心头肉！

    陈舒洁的心很痛，痛得无法呼吸。

    尽管她对外总是冷冰冰，一副女强人的样子，其实心里有多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六年三个月零十四天，接近两千三百个日日夜夜，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看着被病魔折磨得几乎只剩下皮包骨的小雅，外刚内柔的他内心更是如被刀绞。

    “麻麻……”

    小雅幽幽睁开双眼，朝陈舒洁挤出一个甜甜的微笑。

    陈舒洁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花，快步走到病床前，拉着小雅的手道：“小雅……妈妈在这儿。”

    小雅沙哑着嗓子道：“麻麻不哭……哭……就不漂亮了……”

    陈舒洁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妈妈……没哭，只是……眼睛里进沙子了。”

    小雅依偎在陈舒洁的怀里，喘着粗气，艰难道：“麻麻……你给……偶讲故事好不好？”

    看着女人那苍白的小脸，陈舒洁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小雅……你坚持住！麻麻不能没有你。”

    “咳咳……麻麻……可……不可以，满足我……最后一个愿望？”小雅抬起头一脸认真道。

    陈舒洁亲吻着她发烫的额头：“不能！”

    “为什么呀？”

    “因为，这不能是最后一个愿望，还有好多好多！你忘了吗？我们还要去海边！还要去草原……”

    小雅点了点头，小声道：“嗯……对，麻麻，你带我去见今天救我的叔叔最后一面好不好？我想对他说一句对不起。”

    许墨秋因为她而死，小雅心中充满了愧疚，这也间接性让她提前发病……

    陈舒洁抹了一把眼泪：“小雅，他还活着，而且他也来看你了！我这就叫他进来。”

    小雅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脸上显出喜色：“啊……真……真的吗？”

    “当然，麻麻从不骗你，你等着，我这就去叫他。”

    说着陈舒洁快步走了出去，走廊上恰巧碰到拿着车钥匙，手里还拿着一束康乃馨正东张西望的许墨秋，赶紧朝她招了招手。

    许墨秋快步走了过去：“怎么？”

    陈舒洁眼睛红红的，强忍着想哭的冲动：“小雅……她想见你……就当是，最后一面吧。”

    许墨秋拍了拍她的肩头：“哭出来吧，哭出来心里会好受些。”

    “我……知道，你快去……她时间可能不多了。”

    许墨秋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推门走了进去，病房里充斥着一股淡淡的福尔马林味道，

    病床上那个纤瘦的女孩，正是他今天救回来的那个人。

    看着这个面色苍白如纸，被病魔折磨得只剩下皮包骨的女孩，许墨秋的心仿佛被人狠狠的揪了一把，差点没缓过气来。

    同龄的小孩儿都有着美好的童年时光，而她却整天只能躺在病床上，忍受病痛的折磨，这让他又想起了自己的妹妹许琳琳。

    两人的命运何其的相似。

    老天就是如此不公，坏人命长好人命短。

    小雅一眼便认出了许墨秋，脸上挤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朝他招手：“叔叔……你来啦……”

    “嗯……我……来看看你。”许墨秋不知道该说什么，坐到她旁边，任凭她一对漂亮的大眼睛在自己身上打量。

    “大叔……对不起……我差点害死你……咳咳……”小雅说话的同时，一阵剧烈的咳嗽，嘴角开始溢出嫣红的血液。

    许墨秋赶紧拿起旁边的纸巾给她擦拭，微笑道：“没事，大叔命硬呢！”

    “呼呼……”小雅闭着眼，喘着粗气，自言自语道，“命硬……真好……我也想多陪麻麻一段时光……”

    “叔叔。”

    许墨秋拉着她的小手：“你说，我听着呢。”

    小雅把头转向窗外：“我想看星星，你……可以抱我出去吗？”

    狠狠点了点头，许墨秋抱起小雅来到窗台前。

    小雅很轻，常年经受病痛折磨的她体重不超过三十斤。

    群星闪烁，夜景迷人。

    深蓝色的天空，如同一张巨大的幕布无限蔓延开来，星星如一颗颗闪耀的钻石，倾洒出万点银灰，点缀着这张幕布。

    月光皎洁得好似一块晶莹剔透的白玉，镶嵌在漫无边际的夜空。

    夜风轻轻吹过，扬起小雅腮边的一丝秀发……

    “真……漂亮啊！”小雅感叹道，“只是可惜……以后我再也看不到了。咳咳咳……”

    她虽然年纪不大，但对自己的身体心知肚明，她也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已经快要走到尽头。

    许墨秋抱着她没有说话，这一刻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安慰她，唯有抱紧这个瘦小的身躯，给她自己仅能给予的一丝温暖。

    “大叔……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忽然，小雅抬起头，苍白的脸上瞬间有了颜色，双眼也变得神采奕奕。

    许墨秋心里咯噔一跳，四个字闪过脑海：回光返照！

    将她死死搂在怀里：“你说，只要大叔能做到的，我都答应你！”

    小女孩眨巴着大眼睛，一脸乞求道：“你以后……可不可以帮我照顾我麻麻？她……真的好可怜！好可怜！”

    此刻，许墨秋根本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我……答应你！”

    “谢……谢谢你……我好想……好想……看一场雪……”

    一阵夜风吹过，“啪嗒”小雅的小手无力地垂落下来，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安详地闭上了双眼。

    静静地。

    她，走了。